还是那条偏僻的乡镇小巷,还是那两块破旧的木门,顾思年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壶酒。
很快墨烛就走了出来,两侧一打量:
“咦,顾将军,今天就你一个吗?那个混蛋呢?”
“呵呵,他有军务,我一个人拜访墨兄。”
墨烛犹豫道:
“那啥,不是我不待见顾将军,但我真的不愿意掺和边军的事,将军还是请回吧。”
见褚北瞻不在,墨烛就收起了骂骂咧咧的表情,毕竟他和顾思年还没熟悉到那一步。
“今天不聊其他事。”
顾思年提了一下手中的酒壶:
“我用一壶青沟换你一碗凉茶,在院子里坐坐,可以?”
一壶青沟换一碗凉茶,墨烛的目光瞬间一亮,一侧身子让开了大门:
“请!”
正如顾思年所言,他进了院子后就没有说过话,自己倒了碗凉茶,找个地方坐着,闷声不响的喝茶。
墨烛和那些工匠们该干嘛干嘛,乒铃哐啷的响个不停。
这一坐就是一下午的功夫,顾思年也发现了墨烛的过人之处。
你别看他年纪轻轻,与褚北瞻争吵时十分浮躁,只要一干活那就是全身心的投入进去。
十几二十号人的铁匠铺,他一个人管得井井有条,一会这看看一会那帮帮忙,没见他歇过一刻。
还碰见几个百姓来取他们打造的铁器,这些人对墨烛十分客气,接二连三的道谢。
看样子这个铁匠铺在附近乡邻口中名声不错。
不过到傍晚时分,他们似乎遇到了点麻烦。
一名汉子拿着一把刚刚铸好的铁片走到了墨烛身边:
“老九,看看这个,怎么样?”
只见墨烛伸出手指顺着铁片的正反连着敲了好几下,耳朵贴着听,还对着磨石狠狠的敲了几下,最后惋惜的摇了摇头:
“不行,杂质还是太多。
这种铁器打造出来虽然坚硬,但太脆了,过刚易折啊~”
那汉子苦笑道:
“还是不行吗?可我们已经打磨了整整五天,剩下的杂质很难去掉啊~”
“别急,咱们慢慢想办法。”
墨烛随手扔开了铁片:
“工匠要有耐心,师傅教给咱们的话不记得了吗?
千锤百炼,方能成器。
一点点试,从高炉到风箱看看还有没有改进的地方,还有火候也重新调整一下,你们要知道,杂质越少,这铁就越好!
只要能改进铁质,以后咱们打造出来的铁器绝对是世间最锋利的,别丧气!
师傅他老人家一辈子都在钻研这个,现在他走了,咱们要接过这个重担。
这是个很难迈过去的坎!”
两个人在那交头接耳聊了许久,顾思年是一字不落的全听在了耳中。
什么杂质,那分明就是铁块中的碳!
貌似他们在琢磨怎么尽可能的减少铁块中的含碳量。
不过顾思年没有插嘴,只是坐在那安安静静的喝完了一碗茶,最后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咦,顾将军要走了?”
“是的,叨扰半天了。”
“害,哪有什么叨扰。”
墨烛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顾思年:
“将军真的没有什么要说的?”
“没有。”
“当真?”
“骗你干嘛?”
这个墨烛,明显是不相信顾思年大老远过来只为讨一碗茶喝,憋了半天,临走了总该要说点什么吧?
顾思年微微一笑道:
“走了,从今天开始,我每天下午都会过来坐坐,希望墨兄别介意。
放心,每天我会用一壶青沟换你一碗凉茶。”
看着缓步离开的顾思年,墨烛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这家伙,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
“呦,这么晚才回来,没吃闭门羹?”
褚北瞻晃悠着二郎腿,笑眯眯的拿顾思年打趣:
“不过看你这样子,似乎没有收获啊。”
“切!”
顾思年白了他一眼:
“你还好意思说,就让我一个人去,他到底是你朋友还是我朋友?”
“我去了干嘛?找骂?”
褚北瞻坐直了身子:
“年哥,说正经的。
我觉得这小子脾气太倔了,估计请不动。
实在不行咱们就另外想别的法子吧,找几个技术好的铁匠请入营中,虽然比不上墨家术,但也聊胜于无。”
“不行,我凤字营要么没有,要么就用最好的!”
顾思年没有半点要放弃的意思:
“明天我接着去!”
“随便你。”
褚北瞻哼哼着:
“一天一壶青沟,将军啊,你小心把俸禄都给搭进去。”
“看来你不信我的本事啊?”
顾思年挑眉一笑:
“咱们就打个赌吧~
谁输了就负责帮对方洗一个月的袜子!”
“打赌?赌什么?”
褚北瞻板着脸,洗一个月的袜子,乖乖,这可是大赌注了~
顾思年缓缓往椅背上一靠,微眯双眼,摊开右手:
“五天,五天之内,我让他乖乖来我凤字营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