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方才回过神来,接连跪下行礼,江福海左右打量一番,不得已亦跟着跪下。
这祥云团龙扳指,自然是皇上贴身所戴,旁人不知,跟随皇后年久的江福海却是知道的,这扳指乃是皇上在潜邸做雍王时,铁面无私为康熙爷办差,雷霆手段清查了国库亏空,皇商逃税等案,先帝龙颜大悦,当着众位王爷的面赏的,自那时起,皇上便常常贴身佩戴,等闲不离身的,不知怎的,竟到了昌嫔手中。
夏冬春不知这扳指的渊源,只知那日皇上午膳后与琼微玩耍,瞧那黄翡所制的玉扳指通体透亮,在日头下闪着光芒,当下便攥住皇阿玛的拇指不撒手,小小的人儿竟有那般劲头,夏冬春使了不小的力气,硬是掰不开,却也不敢再用力,只怕琼微手指娇嫩,再伤到她。夏冬春只得下跪请罪,未料想皇上倒是龙颜大悦,便由着琼微撸下拇指上的扳指,看着她欢天喜地地把玩。
本以为琼微只是心血来潮,谁知到了皇上要回养心殿处理政事,仍不能从其手中拿出,若要硬夺,便哭闹不止。
皇上瞧着心情不错,只说便让公主拿着玩吧,夏冬春看那扳指所刻龙纹,不敢接赏,又瞧琼微玩的不亦乐乎,只得无奈请罪,待琼微玩兴过了,便着人送还扳指。
谁知不出几日,皇上竟出发冬狩,这扳指便留在了延禧宫。当日只觉琼微调皮,谁料想今日竟派上了如此用场。
夏冬春心知她此举有违宫规,甚至有假传圣旨之嫌,但如今,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只求他日皇上若问罪,能够开恩只罚她一人,不牵连弘旻琼微,与哥哥一家。
江福海见眼前局势不妙,心头一转,便想好了说辞。
“昌嫔娘娘恕罪,如今皇上不在宫中,钦天监星象一事非同小可,皇后娘娘亦是为了前朝后宫考虑,还请昌嫔娘娘体谅,莫要令皇后娘娘为难。”江福海弓着身子,掐着嗓子不疾不徐地说道。
“本宫并非有意忤逆皇后娘娘,实是皇上曾交待本宫,看顾好皇子与公主,务必令本宫母子三人,寸步不离。又钦赐这祥云团龙扳指,是以,本宫不知,是该听皇上的,还是该听皇后娘娘的。不如请江公公,为本宫答疑解惑?”夏冬春定定地瞧着面前气定神闲的江福海,寸步不让。
江福海面色一滞,不知该如何作答。
“既是江公公也不知其中轻重,那便请回吧。本宫亦有句话还烦请江公公带去景仁宫,”夏冬春向前一步,掷地有声,缓慢而有力地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躬身行礼,江福海默默带人退出延禧宫。
待宫门重新关闭,夏冬春才如同卸下千斤重担般,身子摇晃着站立不稳,默霜和白果几人忙上前眼疾手快地稳稳扶住她。
行至内室,夏冬春缓缓坐下,才惊觉后背早已冷汗涔涔,月珊便出去传了热水,准备伺候夏冬春沐浴。
夏冬春放心不下,又到偏殿瞧了瞧两个孩子,见他们用过早膳正与乳母一道玩耍,并未收到方才阵仗的影响,夏冬春才放心回去。
坐在浴桶中,夏冬春长舒了一口气,却仍然忧心忡忡,今日虽是兵行险招暂时过了一关,难保皇后不会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白果几人伺候她沐浴,一边好言劝她进些吃食,再睡上一觉。
“今日之事,怕是要连累你们了。”夏冬春叹道。
几人忙温言安慰她,劝她莫要胡思乱想,为今之计,只有熬到皇上冬狩回宫,再做打算。
沐浴过,用了些吃食,夏冬春躺在床榻上,心中烦闷,胡思乱想间终是抵不住疲惫,昏昏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