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俩又絮絮叨叨了一会儿,林长海就出门了,他跑来一趟郝场长家,把林靖安和杜玉娟下放的手续都办好之后,又问了这其中接手的人员,知道都是老郝认识的人之后,才放心地溜达回家。
第二天一早,林长海就带着杜玉娟给的饭盒,搭乘后勤的采购车去了县里。
看着车子出了大门,杜玉娟才回了院子。
“老林,这样能行吗?要不要告诉儿子...”杜玉娟有点犹豫。
“跟他说啥,你看他这幅沉不住气的样子,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整天提心吊胆的,唉,有时候,无知才是福啊。”
“也是,就让长海好好在滨城待着吧,咱们这把老骨头还能动弹呢,回老家好好种地去。”
“玉娟,要是只有咱俩,苏易云愿意盯着就盯着,愿意折腾就折腾,可是现在不行啊,这农场里还有老....”
“老林,你不用解释,我明白的,从着姓苏的一来我就知道,咱们必须得离开才行,再说了,虽然名义上是下放,但是在老家咱有房子,还有亲戚,怕啥,”
“对,怕啥,老子三十多年前也是在家种地来着,就是大哥那里得去信说一声,我怕他万一知道消息担心。”
“放心吧,我都给去信儿了,包括老舅那里。”
“哎,这就行了,咱先把不少带的东西都收拾收拾,找邮局发走,等咱走的时候,就轻装简行。”
两人在屋里又商量了一阵,然后就开始收拾东西,这时间定地太匆忙,林靖安来不及自己寄了,就把老郝和老顾喊到了跟前,托付给了两人。
“老郝啊,这东西你可一定记得我给寄过去,不然我可就要睡光板床咯。”
“得了吧,你,上次是谁,刚回来就给老子炫耀,说,哎哟,我家孙女可孝顺了,崭新的被褥,给我老两口睡都瞎了,再说了,老狐狸,这村里有床嘛,不都青一色的土炕啊。”
“这次能一样啊,啊,我这是下放,下放懂吗,跟探亲能一样?”林靖安并不承认自己之前是炫耀,“我家小五这么乖,老子怎么能连累孩子呢,别废话,还有你,老顾,老子的酒你可没少喝,记得盯着老郝,让他把东西给我寄过去,千万别忘了。”
“嘿,老林,你就放心吧,就冲咱哥给的那瓶酒,”老顾知道林靖安这是故意给他俩找点事情干,省得心里老是别扭。
本来这遭不应该是老林的,但是老林不走,大家都怕老领导的境况发生变化,不能让那姓苏的一直盯着农场,老林就主动提出来把他们两口子调走。
林靖安本来就是以劳动改造的名义过来的,调走也只能是下放,好在两人还留了后手,下放的地方是老林媳妇的老家。
之前老林的户口在滨城,而杜玉娟的户口一直在杜连长的老家,跟着靠山村一点关系也没有,这才让他俩钻了空子。
“老林,到了地方,记得给我捎点当地的好酒。”老顾说完就离开了,食堂还有一摊子事儿呢,他得去盯着。
“行,忘不了你。”林靖安摆摆手,示意自己记住了。
“老林,这次的事儿,对不住了。”郝场长憋了半天,才出来这么一句。
“说啥呢,我这是回去享福去了,平时种地,闲了上山,还有大孙女在跟前,多美啊,当年咱们打仗是为了啥,不就是希望有一天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嘛,老郝,你以后啊,就会羡慕我了。”
知道老战友是在安慰自己,但是老郝心里还是难受,他心里清楚,老林要是不走,大家都不会好过,这姓苏的娘们儿很邪性,当年胡文书就遭了池鱼之祸,差点被她害死。
“老林,你先辛苦在那待两年,老子就不信了,老天总有开眼的时候,等着姓苏的下台了,我就把你调回来,”
“老郝啊,去乡下不一定是坏事,你就不用替我操心了,”林靖安安慰这郝场长,“我走了之后,你就戒备起来吧,能不接收外人就不要接收了,老领导的安全重要。”
“我晓得。”
老郝走了之后,他媳妇中午又过来一趟,提老郝送了些票过来,杜玉娟本来是要推辞的,但是林靖安做主手下了,他心里清楚,这些不是老郝的意思,而是那位的心意。
两人离开的时候,也是搭着后勤的顺风车,等到了县里就自己买了去靠山村的火车票,临走的时候,老郝都跟林靖安说了,手续流程都已经完事儿了,就等着两人过去,对面县里负责安排的人也不是外人,让他跟杜玉娟自己安排行程。
林靖安也不客气,用老郝开的证明,买了两张卧铺票,带着杜玉娟就出发了。
三天之后,到了县城,两人先是去了供销社,采买了一番,把手里快到期的票都用了,才去找老郝说的那人。
这人就是袁鹏,袁鹏的父亲是老郝之前的领导,袁鹏是他的长子,是他跟第一任妻子生的,当时斗争环境严峻,袁鹏生下来就被托付给了当地的老乡,直到革命胜利之后,他爸才把袁鹏给认回来,但是袁鹏他娘却在剩下他的第二年就牺牲了。
袁鹏知道之后,虽然认了父亲,但是没有改姓,也没有离开养父母,袁鹏他爸也不强求,反而觉得自己的儿子有情有义,随他。
当然了,袁鹏的工作,婚姻,都少不了他亲爸的帮助,这也是为什么,虽然袁鹏只是副主任,但是身为正主任的高远山却很给袁鹏面子,轻易不得罪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