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并非良人。”
茜雪被景煜的话彻底噎住了,她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酸意努力压了下去。
是她这些日子,被景煜的特殊对待搞得有些昏头了,觉得自己在景煜心中是有一定位置的。
而她,也确实因为这些不同小小的欢喜着,甚至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依赖。
她整理清楚自己心中情绪,老老实实低头认错。
“是奴婢僭越了,还望少爷忘了奴婢方才的胡言乱语。”
景煜轻点她的额头,无奈地长叹一声:“你啊……你啊……”
景府同齐府的联姻,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确定了下来。
茜雪自从齐府回来后,便开始有意识地攒起了银子,为未来出府做着准备。
景煜那日在齐府和马车上的表态让她再一次明了了自己的身份,纵使景煜对她有几分怜爱,她也左不过是个丫鬟。
要是真的昏头仗着这些宠爱说些不可挽回的话,也没人能救得了她。
她将这些想法都偷偷压在心里,面上装得还如往常一般,直到琉璃来同她说话。
这些日子的憋闷,总算有了能发泄的地方,她没忍住一股脑地全说给琉璃听了。
琉璃好看的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亲昵地捏了捏茜雪的脸颊。
“真是个小傻瓜,哪能那么直白地把一切都说给少爷听呢?”,她笑着拉过茜雪的手,展开她的手掌,让她手心向上。
“我们都是靠着少爷们养活的,就是个伸手要钱的,既不能同少爷们顶着说话,也不能让他们觉得我们别有图谋。”
茜雪默默地将手缩了回来,将手紧紧捏成拳。
她知道这都是琉璃这几年做通房总结出来的肺腑之言,但是,她就是不想这样。
心如槁木,无自己悲喜,将少爷看作头顶的天,永远带着笑,讨好又卑微地活着。
琉璃见她又使上小脾气了,笑着又叮嘱了句:“这些话,可莫让别人听了去,你自己偷偷想想就行了。”
“还有啊,你这股子倔强劲,放在人家名门贵女身上,那叫傲气,叫气节,还能得旁人的一句夸赞。我们,却不一样,命都捏不在自己手里,哪有旁的力气去高洁,去傲气。死了都得被人笑话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琉璃有些自嘲地说出这些自贬的话来,也是希望茜雪能看清事实,同样的事,落在不同的人身上,就是完全不同的评价。
她们这些奴婢,连个正经的良民都算不得,骨气这种东西,出生就该被踩碎了顺着第一声啼哭流走。
茜雪却并没有被安慰到,她胸口闷的生疼,眼圈也跟着红了。
景煜一直是高高在上的主子,自是体会不到她的难处,可是,琉璃同她是多年姐妹,又同是下人,怎么也要拿这些话来刺她呢?
“我当你是好姐姐,你却这般看不上我!”
她不敢在景煜面前哭,面对这个府里唯一可以亲近一二的好姐妹,却再也忍不住了。
泪水扑簌簌地滑落,一双杏眼凝了一池的湖水,落得止都止不住。
琉璃将人搂在怀里,轻声安慰道:“是我的错,说话没轻没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