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近忽远的阴云,杀死了象征生命的稻穗。
来往的风,吹走树梢嘶吼的乌鸦。
大战过后横尸遍野,满目疮痍,九州城内的百年大族尽数湮灭,
那些幸存下来的人们不知道该怎么办。
曾经的家被鲜血覆盖,空气里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悲伤。
他们神情呆滞的看着身边的亲人。
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暮桑军队攻进九州京都城只用了短短几日。
城外的百姓还不够他们杀吗?
京都城最为闻名的白玉街道,染满了鲜血。
最为讽刺的是,随处可见滚落的珠宝,鲜红的血渍掩盖住了往日的光辉。
幼妤站在城墙,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原剧情里,京都城内的大族早已在暮桑攻进来之前便已经转移了根基去往别国。
毁掉的只有早已被腐败奢靡侵蚀得摇摇欲坠的九州王朝,
毁掉的只有备受欺凌,却跟九州同命而归的百姓。
曾经辉煌的他们,凭借着多年得来的财富,换了一个国家,依旧是奢靡无度的过了一生。
此时惨遭屠虐的人换成了他们,他们终于也能体验到这场惨无人道的屠戮。
感觉如何呢?
“幼妤。”
沧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幼妤怔愣了一瞬,回过头
男人高大的身影正缓缓走近,他眼梢微红,赤红的眼睛布满血丝,一身威压犹如狂风骤雨一般。
“阿溟,你不是应该在......”夫君身边吗?
未尽的话语淹没在狂风暴雨般的吻中,身体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
沧溟将幼妤禁锢在墙上,他碎裂般的亲吻着身前的女孩,带着乞求和绝望。
幼妤侧过脸,脖颈处是男人炙热的呼吸,
“你答应过我,你不会有事。你支走了我,自己又为什么不走?”
“若是王城之内连皇后也离开了,必然骗不过枫津。想来此刻他应该已经发现了。”
沧溟细细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
“你真狠心,你的心里就只有他吗?”
幼妤眯着眼瞧他,这还用说....
沧溟红了耳尖,浑身气势消散得干干净净,她向来就不怕他。
他总拿她没办法。
大掌遮住幼妤的眼,沧溟没好气的说“跟我走。”
他将她背在背上,王城内已经有些许敌军涌入,挡住去路。
他们的视线落在将军身后的女子身上,显露出痴迷的神色。
沧溟皱眉停下来,将银甲上鲜红的披风扯下,为幼妤披在头上,拉低了她的帽檐。
又随手抽出幼妤束在发间的绯色缎带,稳稳的将星云系在掌中。
“幼妤乖,别看。”
女孩婷婷立在他的身后,
耳边传来无尽的嘶吼声,透过帽檐幼妤只能看见地上倒映出的一道道蓝光。
不多时,沧溟便重新将她背在背上,一路冲杀出了王城。
王城背后的不公山林翠荫郁,山路蜿蜒。
“徒儿,好久不见。”
一位白衣老者拦住沧溟去路。
沧溟神色震惊,他呆呆的看着前方的身影呢喃“师傅。”
来人正是在沧溟心里早已死得透透的师傅玄机老人。
片刻之后他将幼妤拉到身前,细致查看,没伤~~
“难道我们已经死了吗?”
说话间他眼眶红红,原本冷冽的五官都带着几分委屈,像只一只大狗狗。
幼妤“......”
阿溟,你的脑回路,终究是我在这个世界里无法读懂的谜团。
此刻分明是你的师傅有大问题吧......
来不及细想,玄机老人身后已经窜出多名黑衣影卫,他们黑甲长剑,气势不菲。
沧溟皱眉,凑近了幼妤,在她耳边低声说“你先走。”
幼妤有些无奈,今日原本便是林幼妤的生死劫。
可是看着男人执着的眼,她张开的嘴却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紧了紧身后的披风往林间穿去。
......
在察觉到沧溟无故离开的那一刻,高阳便发现了异样。
趁着天色不晚,行路不远,他找来一匹马,准备独自回城。
此刻若是还不能明白幼妤的打算,这些年那老头教的帝王心术算是白学了。
幼妤,那一日你曾问我可想要这江山,
我想要的,一直都只是你而已啊。
你千万别做傻事。
温馨雅拦住去路,她看了眼他身后的银鞍白马皱了皱眉,这是发现了吗?
她索性摊牌,
“陛下现在不能回去,再过数日,只消等到暮桑军队集结在京都城内,便可形成围剿之势。师哥已经前往王城,很快便能接回皇后,陛下去了...”有毛用啊...
温馨雅扫了眼高阳帝,从头扫到脚的那种,
她始终不明白,这家伙有什么值得爱的地方,就算不能是她,也该是像师哥那样英勇的强者吧......
高阳翻身上马,低眸冷冷的看着温馨雅
“若是帝王都在敌军攻城之时只能潜躲在后方,任由妻子做诱饵,这样的国君不要也罢。而且,”
他回头看了眼远处的楼宇穹顶
“而且,若是不看着她好好的在我眼皮子底下,这江山要来又有何用,我原本也只是想将自己能得到的,最好的一切,送到她面前啊。”
温馨雅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隐约还能见着京都城华丽的琼楼,
脑海中闪过那一日的交谈。
女子神色淡然温和,声音也是清清脆脆的,像银铃一般。
“九州这个腐朽百年的王朝,必然要祛除腐坏的根茎,只是...”
女子面露难色,温馨雅笑了笑说“只是有些坏木表皮完好,不易下手,你不想让陛下背负骂名。”
幼妤抿唇笑了“姐姐向来懂我,人生难得知己,幼妤不愿与姐姐为敌。”
温馨雅淡笑不答,
我何止是懂你,你可知我受师傅之命要取你夫君的性命。
如今仅仅是因为她那抹浅笑,那声不愿为敌,她便卸下心防于师傅反戈相对。
只为不辜负她的信任,可惜今生也不知是我生错了性别,还是你投错了胎,
终究不可能将你娶回去。
“娶”这个字,对她来说,是一种陌生又心疼的感觉,想一想都疼。
她回过神睨了眼身前的高阳,有些羡慕。
若我是男子,还能有你什么事,到底是不能入愿,总不好钻回娘亲肚子里重来一世,她叹了口气轻声问,
“山高路远,你要怎么去?”
二狗笑了,他晃了晃手中的红穗子,“山高自有客行路,水深自有那什么什么人。”
温馨雅叹了口气“是水深自有渡船人。”
二狗不耐烦了,“管他什么人。”
视线瞟到手中折抹横穿在掌中的红穗子,眼神柔和似水。
这红穗子还是离宫之日从幼妤梳妆盒子里顺来的。..
本想着解一解相思之苦,现在确正好便宜身下这匹小畜生了。
他将红穗子递到马儿鼻前,“小乖乖,小畜生,你若是能听懂我的心,便带我去找她。”
马儿鼻息间哼出一口气,不满的咧开嘴,它也很无奈啊,它又不是狗。
随着男人马鞭一抽,马儿风一样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