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刘氏:“你咋寻思的?竟就这么应下了,咋不等我回来商量商量再说?”
冯勤奎满不在乎地说:“这事也不是坏事,我就应了。”
“闺女才十四,你急什么急?咱家也不是养不起这口人了,再说,那周家啥情况你心里没数儿吗?”冯刘氏气急。
“你这人,钻钱眼儿里了?那是咱自家人,三姑既然开口了,我咋说不同意?再说,以前咱爹有难处时,三姑父帮衬过,三姑对我好,我不能驳她面子。”
“你咋不能说?那个周福禄,脑满肠肥,活像头蠢野猪,你没看他吃饭那样儿?八辈子没吃上饭似的,盘着短腿往那一坐,还净知道使唤人……”
冯刘氏细数起周福禄的缺点,停都停不下来。
“你消停会儿吧,挑挑拣拣,反正这事定下了,啥也别说了!”冯勤奎无从辩驳,干脆摆烂。
“对了,日后你也别在三姑面前甩脸子,这事要是没成,我就得被亲戚们戳脊梁骨。”
冯刘氏不肯:“我不管你,一码归一码,你要脸,就不要亲生闺女了?不行,明天你就跟三姑说,咱家小喜不能嫁过去。”
冯勤奎是个犟种,咬死不改口:“别说了,就这么定了,你个婆娘要造反不成?”
当下,冯刘氏真想撒泼,挠冯勤奎满脸血道子,让他明白明白自己是不好惹的。
可是,这股火气最终还是被她自己压下去了。
男权社会,要抵抗家中的顶梁柱,要反对长辈的意见,实在是难上加难。
饶是如冯刘氏这般有胆量的女子,也拿不出斗争的勇气。
第二天,何苗去找婆婆,打算探探口风。
到处没看见婆婆的身影,正要站到院子中央喊两嗓子,人突然出现。
“苗儿,别吵吵,我找你有事儿,你跟我去河边把衣服洗了。”冯刘氏一手抱着洗衣盆,一手牵着何苗。
婆媳俩到河边,先把衣服用河水浸透,再撒上点皂角粉搓一搓,就开始用棒槌捶砸。
这年代的衣服一般都是粗麻布,湿了之后用手搓,用不了几下皮肉都得搓破,所以用棒槌反复敲击,可以起到一定的去渍效果。
“苗儿,我知道你是咱家最有主意,最明事理的,现下,娘有件棘手的事,想让你帮着想想办法。”
何苗心里明白,不出意外的话,婆婆要说的就是周冯亲事。
“娘,咱娘俩不计较,您有什么话就说!”
冯刘氏支支吾吾地讲了昨晚三姑婆商量的亲事,最后叹气道:“这事儿我当时就给拒绝了,不过你爹他……唉。”
她摇摇头,继续闷头捶衣裳。
何苗理解,冯家看起来是冯刘氏说了算,莫不如说冯家是由她辛苦支撑起来的。
她能做主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是冯勤奎不愿意也不屑于管的事。
现在,冯老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把女儿嫁过去,守住自己的孝顺名节,任冯刘氏如何软硬兼施,都没法子。
何苗拎起捶好的衣裳,在河水里漂涮几下,心里是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
就这样的男人,还留着他过年啊?
真是把他惯没边了,以为天赋男权,实际上都是腐朽渣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