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在哪个地方都算有名……那春雨那家中,说不得还真有几分殷实。
“既然如此,就算父母感情不睦,你毕竟是亲生的女儿,何至于入宫来为奴为婢。”
“那时奴婢不过七八岁,刚刚才懵懂一点儿男女之事,我爹就要将我送给当地的知府做妾,奴婢不愿,想跑却被抓起来打,几天几夜的不给水米,差点饿死呢,最后还是我娘,护着我跑了出来。”
“一晃眼,也到现在了。”
春雨越是云淡风轻,林淳欢就越觉得不是滋味。
她不明白,这世上的女子怎就艰难到如此地步,那一点点的甜都如同在毒药中找糖,越是甜,就越要命。
林淳欢抿着唇,她有一些不大好的猜想,但却还怀揣着一点儿希望问了一句,“那……你娘呢?”
“死了,奴婢跑出家的那天,她就被我爹打死了。”春雨抬起头来,明明脸上是笑着的,眼底还是隐隐泛着泪光,“奴婢躲在离家不远的小巷子里守了两天。”
“等到他们将我娘的尸身扔到乱葬岗,等人都走了,奴婢亲自给她下葬,乱葬岗的土松得很,用手也能挖开的。”
还有些稚嫩的双手上,到如今还带着一些永远无法消失的伤。
林淳欢盯着看了许久,良久才移开目光,没等她开口,春雨却慢慢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所以娘娘,不管您想要做什么,尽管去做好了。”
“奴婢不聪明,但也能感觉得到,您在做一件了不起的事,如果……如果您做的这件事,能让世上少一点奴婢这样的人,哪怕只少一个。”
“您便永远不用怀疑奴婢的忠诚。”
春雨没有将话说透,林淳欢也没有给她丁点回应,只拿过手边的糕点,一点点抿着,说不出在想些什么。
直至入了夜,林淳欢才又将春雨叫到面前。
“娘娘可是要更衣等着皇上过来?看着,时辰也差不多了。”
林淳欢抿着唇笑,“你如今是本宫宫里最得脸的丫头了,这些琐事儿,哪里还需要你来做,交给下面的人就是。”
“娘娘可莫要折煞奴婢,能在身边伺候娘娘,奴婢求之不得的!”
“你的心意,本宫明白,只是今日还有另外一件事要交代给你。”林淳欢挑了挑桌面上的烛火,完美到如画中人一般的侧颜,忽明忽暗的掩在光影里,“前几日,周才人说给本宫的孩子做了几件小衣裳。”
“今日应当是做好了,本宫还得陪着皇上走不开,你去,替本宫取来。“
这话,林淳欢说得平静,春雨却抬起头看了她许久,才垂眸应了声是。
周才人的住处很特殊,很宽敞,比一般一宫主位的娘娘住的地方都要宽敞,这么大的地方,却只有她一个人住着。
但这地方,又很偏僻。
偏僻到就算皇帝某天想起这个,曾被自己在醉酒后宠幸的小宫女,都懒得朝那个地方去。
花潮阁。
偌大的宫殿,只有零星几个人伺候着。
入了夜,连个守夜的宫女都没有,根本没有人将这个所谓的才人当回事,伺候得自然也不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