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那两道题目后,黄鸣心下已然大定。
试问这天下间还有比早几个月就已知道考试题目,并做足了准备更稳的情况么?
而且,这题目还是由作为主考的皇帝陛下亲自透露给自己的,这就更没有后顾之忧了。
当下,黄鸣便研墨动笔,在其他考生还在思考着该如何破题,并体察圣意,写出切题的文章来时,他已经在纸上默写起了早背熟的,由徐允之精心炮制出来的文章。
如此一来,就让黄鸣在上千考生中显得过于扎眼了。
别人还在那儿冥思苦想了,你居然就直接下笔了?
你是有多才思敏捷,还是说完全不把这等贡试当回子事啊?
很快的,殿中就有不少官员把注意力放到了黄鸣身上,随后,就有不少人认出他来,然后就是一阵窃窃私语。
在大多数官员看来,他就是个滥竽充数的,一个宦官之子,从来就没显示过自己的文才,又怎可能突然开窍,在这等庄重的考试中写出什么好文章来?
低声的窃笑中,不少人都已经想着待会儿看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出丑了。
当然,也有些人想得更深些,若有所思地看着还在低头奋笔疾书的黄鸣,打定主意待会定要找个机会,看看他到底能写出什么样的文章来。
深处高位的嘉靖自然也将这些都看在眼里,他似笑非笑,目光则有意无意地落到不远处的杨廷和身上,同时手里又取出一份奏疏,再一次细细地品鉴起来。
这份奏疏正是又一次来自张璁。
他再度实名明奏,重申自己支持皇帝不能另认孝宗为父的各种理由。这一回,他更是引经据典,从孔孟等圣人的经典语录中搬来论据,用以驳斥如今朝廷里的各种说法。
这些论据当真是充分而有理,叫嘉靖看过一遍就只觉心神激荡,所以便一直随身带着,有空就看上一会儿。同时也有意找个机会,让杨廷和他们也看看,好改变他们的既定想法。
不管殿中君臣都在作何考虑,黄鸣依旧在那儿全神贯注地写着文章。
在默写出两篇文章后,黄鸣又稍作调整,再将之抄写到真正的考卷上,一笔一划,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这不光是因为黄鸣到如今毛笔字依然写得不是太好——虽然足够工整了,但离真正考试专用的馆阁体还欠了相当火候——看着就有些拙朴。更在于考卷上的行文要求更高更细。
比如不得在考卷上有任何涂抹,错漏,否则就会被判定黜落。
再比如文章中一些需要避讳的地方,都要缺笔,或是用其他字替代。
这样的细节若不是全神贯注地去写,很可能就会犯了错误。
好在这两篇文章的字数真不算多,合一块儿也就千把来字,即便是如此专注地抄写,也花不了太多时间。
不到一个时辰,黄鸣就已把两篇文章彻底写完。
在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手腕后,黄鸣又拿起考卷吹了吹,使墨迹尽快干了。
然后,他才抬头看看左右,却发现其他考生都还在专心准备着文章,有人已经迟疑着落了笔,而有人,则还在冥思苦想,考虑着从何处落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