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璁的一道表章,引得京城官场一片沸腾。
有人批判,有人批驳,有人不解,有人不屑……
而要论对此最深恶痛绝的,自然就非礼部官员莫属,毕竟张璁可是以礼部观政的身份上表,纵然不能代表礼部,对他们的影响自然也是不小。
至于礼部之中要说谁对此事最为紧张,自然就是尚书毛澄毛大人了。
因为此事很容易就让人产生出张璁是受他指使才冒险上表的联想,毕竟张璁只是一个去年才中进士,连实际官职都没有的礼部观政。
一个临时工而已,还能有这等见识和胆子评论如此朝政大事?
分明就是受了哪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的指使,来把水搅浑的。
整个礼部现在谁有这样的胆子和需要,自然非他毛尚书莫属了。
虽然没人当面质疑,可架不住人胡想啊,毛澄还没法跟人解释,不然只会越描越黑,这自然让他好不难受。
其他人怎么想也就罢了,可要是连杨阁老都以为是自己指使的张璁,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所以在经过一整天的煎熬和权衡后,天黑,毛澄便还了一身便服,乘一辆最寻常的马车,就直接登门求见杨廷和。
对他的到来,杨廷和是既意外又不意外,见了面都未作什么寒暄,便苦笑道:“白斋兄,你还是来了,还是沉不住气啊。”
毛澄,字宪清,号白斋。
“下官这一日只觉是如坐针毡,如鲠在喉,不敢不来向阁老你说明一二啊。”毛澄也苦笑着拱拱手道。
“你我也有多年交情了,你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我会不知道,会怀疑你么?”
这话让毛尚书精神为之一振:“阁老真没怀疑过下官一丝一毫?”
“没有!”杨廷和回答得斩钉截铁,随即又道,“不过外边一些谣传也确实对你不利,可需要我帮你分说一二?”
“那倒不用,清者自清!”
“那就好。”杨廷和笑了下,然后才又诚恳道,“你今日来见我倒也好,且与我共同参详一下,那张璁为何要这么做?这对他来说有何好处?”
“这有什么好多想的?”毛澄不以为然道,“无非就是因为那张璁想要借此机会赌上一把自己的前程而已!”
“哦?此话怎讲?”
“阁老可知那张璁年龄?”
“听说已不年轻了。”
“岂止不年轻啊,就快要五十了,去年四十七才考中进士入朝,也不过做一礼部观政,试问他的前途何在?
“这样的人,一时情急,铤而走险,阁老,也当在情理之中吧?”
杨廷和眯眼仔细思考着,片刻后才又问道:“那他平日在礼部又表现如何?”
“他平日里表现得颇为低调,交好的同僚也不过三五人而已。阁老你想啊,他以此年龄进入礼部,却只是观政,周围与他身份相近者都在三四十岁间,而年纪相仿者,却至少是主事以上的官员了。”
毛澄顿了一下,又道:“不过他在礼制一道上确实有着不俗的功力,这些年来应该没少花心思在其中,论此道,我们礼部上下,恐怕没几人能与之一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