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衙门位于安定门附近,都要到北京城最北端了。
而此番黄鸣要去的刑部则在皇城内,位于北京中心靠南的位置。
在不可能从皇宫宫门穿过的情况下,他们能做的就是绕远路,沿着安定门向南,穿过长安街,再绕回到正阳门,才能抵达刑部所在的皇城。
这相当于绕了小半个北京城游走了一圈,而这一来,一路上吸引的目光可就多了。
本来两个伤员被板车运送着赶路就够引人注意,现在还跟了一大队人马一起赶路。然后这些人里,居然还有那能说会道的,不断跟附近的人说明顺天府打伤原告,官官相护的事情,并拉人一起去刑部伸冤……
那影响可就太大了,纵然是这大热天的,也有许多人加入到队伍中,等他们真个绕到正阳门前时,这支队伍更是扩大到了五六百之数。
这要是换了人带队,如此规模的队伍突然直奔皇城而来,恐怕早在半道上就被兵马司的人给拦截捉拿了。
可偏偏今日搞事的是黄鸣,他还是有过全盘计划的,早早就请动了锦衣卫的人出面。
于是这一路,虽然动静越来越大,引了好几队巡城官兵前来过问,却被外围的锦衣卫迅速摆平,最后他们只能是远远跟在后方,以防有变。
只是如此一来,无形中倒是让整支伸冤队伍看上去愈发庞大,就好像真成了一支千人规模,兵民合一的势力一般。
当这么一支队伍进入皇城,最终停到刑部衙门前时,早已惊动四方,六部各衙门的兵马更是全体出动,真以为要出什么乱子了。
刑部内外,更是严防死守,大门紧闭,只让一名官员踩着梯子上墙喝问:“你等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是想造反不成?”
黄鸣这时自动隐身,把表演的舞台让给郑梓年。
只见他当即拖着伤体吃力地从车上下来,然后跪倒在刑部大门前,先是叩首,再是泣血般叫道:“汝阳县郑梓年泣血上告都察院御史廖魁冤杀我父亲郑潜,夺我家产,害死我郑家四十七口,还请青天大老爷为我全家做主伸冤啊……”
那里头的官吏人等都没想到对方摆出这么大阵仗居然只是为了伸冤,一时无言。
而郑梓年也是足够光棍,说完后,又磕了个头,然后继续拖着伤痛的身体,直接来到刑部衙门前,又对着那满是积尘的鼓咚咚的敲了起来。
这下里头众人终于是没法再缩着了,当即大门再开,一干差役火速扑上,把人控制住。
同时,一名青袍小官神色肃然地来到郑梓年跟前,说道:“或许你郑家之冤乃是实情,但此事也不归我刑部来管啊。若真有如此大冤,你可去当地县衙、府衙、提刑司衙门上告……我刑部只负责审核地方上报之案……”
“大人明鉴,他郑家四十七口被害,乃是当地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可结果呢?县衙也好,府衙也好,尽皆不曾问上一句,甚至差点要将这最后的郑家之人也给害死了,你说还让他去哪里告诉?”
黄鸣又迅速上前帮着说道。
有些应对,郑梓年是做不好的,毕竟这人只是不怕伤痛不怕死而已,头脑口才却是远远不足的。
“你又是什么人?”那官员没好气地看着黄鸣问道。
“在下国子监学生黄鸣,只因路见不平,才帮这位郑公子说话!”黄鸣也没隐瞒自己身份的意思,大方开口。
那官员下意识刚想挥手让其退下,旋即神色就是一变:“你就是黄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