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樉继续问道:“如果要培养一个独当一面的将领呢?”
这句话一出,朱元璋怔了一怔。
做为马上得天下的开国皇帝,他心里十分清楚。
没等他说话,朱樉继续说道:“培养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将领,至少需要三场战争的磨炼。”
“而不世出的名将,更是可遇不可求。”
“一个朝代不会超过一掌之数。”
“老头子,你是老行伍了。”
“应该知道军中将领的培养,都是以老带新。”
“陪您打天下的这些个老将经验丰富,可是一座座金山、银山啊。”
听完,朱元璋双手抱胸,靠在椅子上沉思了许久。
想起前些日子,朱樉打着他的名义在军中大搞拉帮结派。
他有些玩味地说道:“你叽里呱啦,说了这么一大堆。”
“没少往里面掺杂私心吧?”
朱樉倒是坦然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儿子不是圣贤当然也有。”
“只要我们立场一致,目标一致。那我们就是志同道合,并肩作战的伙伴。”
“伙伴?”
朱元璋快有二十年,没听到过这个词了。
曾经的李善长和那帮淮西老将,都是他的伙伴。
对他来说,现在能称得上伙伴的,只有徐达和汤和。
朱元璋长吁短叹道:“自从登基称帝之后,咱身边的伙伴就越来越少了。”
“汤和躲在老家,徐达闭门不出。”
“你娘除了家事一概都不过问,你哥虽然对咱敬畏有加,可他骨子里跟你娘一样执拗。”
“咱和他政见不同,你哥都是藏在心底。”
“只剩下你个兔崽子,还能对咱说几句知心话。”
曾几何时,朱樉也想夹起尾巴做人。立志当一个人畜无害的乖宝宝。
自从他发现,他那点拙劣的演技,在火眼金睛的朱元璋面前,简直是班门弄斧。
朱樉选择彻底放飞自我,朱元璋感叹道:“咱最喜欢你的一点,就是从来都不藏着掖着。”
“你说的对,咱做事确实有些操之过急。”
“满朝公卿大臣和言官们,对咱的错误默不作声。”
“真是世道变了,人心不古。”
朱樉面色古怪,小声嘀咕道:“我看他们不是不想劝谏,而是不敢说真话吧。”
两人之间离得很近,朱元璋耳目聪颖,自然进到了耳朵里。
他板起脸说道:“咱都立了规矩,不杀言官。”
“他们有什么不敢当面说的?”
想起了胡惟庸案里,株连的大臣里有一个大冤种。
朱樉直接反问道:“您都判处汪广洋流放海南了,为何要中途变卦将他在半路上赐死呢?”
“他在江西参政任上,包庇朱文正,在中书省时随波逐流,不肯揭发杨宪和胡惟庸的罪过。”
朱元璋的回答在意料之中,可是朱樉对这件事有截然相反的理解。
“朱文正在洪都时,是都督中外诸军事,位高权重又是您的亲侄。”
“一个正三品的参政包庇正一品的大都督,这理由是不是有点太扯淡了。”
“而且杨宪是您的心腹爱将,胡惟庸是您任命的左丞相。”
“整个大明官场之中,有谁不知道他汪广洋,其实是替你老人家背锅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