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得你,叫杜虎。你……很好。”
杜虎闻言,脸色激动,大声喝道,
“此乃小人分内之事!”
有刺客行凶,只是这场烧尾宴的插曲。
更无人关心刺客的动机和下场。
宴席之上,紫驼之峰出翠釜,水精之盘行素鳞,种种山珍海味令人目不暇接。
酒到正酣,一位位官员、城中豪绅起身,向陆远县令敬酒恭贺。
陆远县令坐于首位,剑眉星目,满脸正气。
此刻面对众人的恭敬,在酒气熏陶中,他也逐渐飘飘然起来。
汪绶仁坐于陆远身边,此刻突然开口,
“陆县令不日升迁,实乃往丰县百姓之痛,陆县令可否要百姓立下德政碑啊?”
德政碑?
陆远闻言,脸上笑意变得勉强起来。
这德政碑向来只是廉官清官,在地方百姓申请上书后,逐级上报给吏部,才能立下来。
他陆远乃庸官,即不刻意搜刮百姓、上涨税收,可同样没做几件有功之事。
这些年来,包括吕游泰垄断科举、城外那位仙人推演求仙路,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无他,他升迁的名单,早在几年前就确定了。
他走后,哪管洪水滔天啊!
要相信后人的智慧!
陆远看了汪绶仁一眼,自然知道这位先帝恩师,是在这含沙射影,为难自己。
但若是算过往丰县的旁人,他早就怒斥回去了。
但换作汪绶仁,他只能老老实实受着,还得赔笑。
“哈哈哈,汪大人哪里的话,这立碑过于复杂,劳民伤财的,我陆某不愿麻烦百姓,锦衣夜行自己离县即可,无需高调哈哈,无需高调……”
陆远看到席间一个人,立刻岔开了话头,
“高老举人,我们可五六年没见面了,近日可还安康啊?”
高举人坐落在宴下一个不起眼的位置,颧骨高耸,脸色暗黄,一双露出来的手犹如枯木,一副元气大伤的模样。
今日陆远的烧尾宴,他不能不来,否则日后,怕不是又成了朝中攻讦他的一个污点。
他不怕,却也得为高府上上下下考虑。
高静姝跪坐于高举人身边,看着高父的模样,目露担忧之色。
高举人扶着长案起身,声音有些飘微,
“多谢县令大人还记得老夫,老夫身瘦带频减,发稀冠自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了,就这样吧。”
陆远叹息一声,唤人取来百年老参,赠与高举人,让其好好修养,莫要再操劳。
席间觥筹交错,谈笑声冲淡了陆远的尴尬。
桌上酒水汪绶仁未动半分,此刻看着坐在对面的吕游泰,举杯开口,
“方才那名刺客居然胆大包天,刺杀朝廷命官,不知是何来历,可有什么恩怨?”
吕游泰闻言,眸光动了动,
“一个狂徒,审问的路上畏罪自杀了,估计是谁看我吕某不顺眼吧,汪山长,可有什么高见呐?”
汪绶仁闻言,放下酒盅,目光低垂,神色平淡,
“高见?”
“我汪某来往丰县不过数载,见这县中,却满目萧然尽是男娼女盗,卖官鬻爵之辈!”
“民怨如沸水,戳破一个还有第二个,是按不住,压不下的!那刺客,不会是最后一个。”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顿时鸦雀无言。
陆远的脸色有些绷不住了,汪绶仁这番话,不是在打他的脸?
吕游泰闻言,却丝毫不怒,反而讥讽大笑,
“汪山长莫要危言耸听,我只看到往丰县中百姓勤勉肯干,吃苦耐劳,实乃大姜之基!”
“至于刺客……”
“这么多人想杀我?不知在场各位,谁对吕某还不满,不妨站出来,我倒要看看,我这大好头颅,谁能斩……”
嘣!
话音戛然而止,一声霹雳惊弦之声响彻整座陆府,如同白日惊雷,久久不散,回荡在众人耳边。
轰隆!
在场众人仰天而望,就见得空中气浪拍打卷动,音波隆隆。
先是一道落野飞星箭,鹤唳而来。
后是一道人影俯冲而下,紧随箭矢之后,蟒衣猎猎,雷火加身,
“卖布妪之子,李清霖,斩伱狗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