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忌惮汪绶仁,只是稍稍鬼祟于他,只要不成前三甲即可。
但那李清霖,居然如此不识好歹!”
吕游泰闻言,脸上笑容渐消,神色变得冰冷起来。
他想起了在贡院之外,李清霖跟自己对视的目光。
是如此的桀骜,如此的猖狂,炯炯如狼,居然敢直视自己,还带着审问的意味?
谁给他的胆子!
“一条狗,居然敢咬自己的主人,犬吠不止,真是聒噪!”
“李清镜先放一放吧,给汪山长一个薄面。至于那李清霖……”
吕游泰嘴角上扬,露出几丝讥讽,
“汪山长不是说,世上有无法被锁住的幽魂吗?别人我不知道,但这李狗,出身寒微,本是佃佣,不过走了大运,才走到今日。他哪里逃得掉铁链缰绳?”
“陆县令的调令下来了,过几日就要升迁至州府做参政了,论资排辈,县令之位,舍我其谁?
这几日,先敲打他一二,莫要闹了陆大人的升迁宴即可。
汪绶仁可在往丰县呆不久,等城外那位的的事结束了,汪绶仁也会回京了。
到时候,还不是任我拿捏?”
“是极是极!”
“大人所言极是!”
督学官、庄周两人抚掌大笑,面露谄媚之色。
哒哒马蹄走过拱桥。
湖面倒映着对岸斑斓的凤灯,清风拂动,泛起鳞片般的涟漪。湖畔集市人群熙攘,店肆林立。
吕游秦坐于车厢之中,目光从窗帘中穿过。
轿外,往来百姓皆是面容蜡黄,身材消瘦,不乏扛着重物者。
他嗤笑一声,
“天下多是屠狗之辈,也敢猖狂?”
……
离开高府。
高举人那颓然接受,无力反抗的模样还留在脑海之中。
已近黄昏,街道上的商贩也收摊,四下冷清萧条。
李清霖挎刀朝外城而去,途径提刑司之时,之前有过数面之缘的白总旗,似乎专程在他回家的必经之路等他。
“白总旗何事?”李清霖看着面前之人说道。
白总旗脸色如常,深深的凝视了李清霖一眼,道,
“给你放段时间假,回去好生休息休息,俸禄照发,休息好了再回来吧。”
李清霖闻言,眉头一皱,
“可是出了什么事?”
白总旗意有所指,沉声道,
“你就当无事发生吧,有的事退一步,或许对大家都好。”
李清霖闻言,沉默了下,然后拱手示意,转身离去。
街上慢慢亮起了灯,微风轻轻吹过,灯笼随风摇曳,一点又一点,如同落入海洋的星辰。
几两人间烟火飘来,李清霖长舒一口气。
这一日,他的心里并不宁静,反而有种压抑感。
此刻见这满眼的红尘气,紧绷的心神也稍稍松弛了些。
“退一步么?”
李清霖目露思索之色,走过大街,脚步下意识沿着小路捷径而去。
……
一丈有余的狭间甬道,两侧墙壁石砖斑驳,盘满了枯黄的藤蔓,那落满灰尘的岩壁,如同小儿舞黑炭,冷悄悄的流下两行无声的泪。
从小路对面的转角处,吹来阴冷的风。
深秋风已冷冽,但这股风来得更加刺骨。
李清霖目光一动,缓缓停下步伐,右手抓向白首刀。
嗖!
李清霖骤然侧身,一根漆黑得近乎融入夜色的长枪,从自己的眼前掠过,那卷起的气浪,吹乱他的睫毛。
轰隆!
长枪深深插入墙壁,溅射的砂石拍打在李清霖侧脸上。
李清霖,眸光若火,刹那间照亮了小巷。
白首刀,出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