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沈信所言,河东什么都缺,但高层该发的财依旧不能少。
像李氏这样的大族更是懂得把握时机,以珍贵的钱粮引诱、吞并人口。
而底层百姓,该饿还是得饿。
“如我所想!”周彻点头。
这个答案不难推测,如果河东人有活路,郭镇岳至于冒险抢到雒京门口来?
要是河东底层有饭吃,至于扛着盐矿石渡河来找周彻换粮?
“今日找沈家主来,便是为图河东大事。”
“殿下吩咐便是。”
周彻道:“第一,沈家主以生意为名,花钱将各处盐地盘下,并收购盐矿,承诺分予各家、各户好处。”
“第二,交易达成,河东各族和百姓便能借此生存,此刻再揭竿而起,取代郭镇岳!”
这话一出,帐内众人齐齐变色。
揭竿而起?
取代郭镇岳?
这不是……堂堂皇子,去做反贼?
皇甫韵立即道:“这哪行?”
“这一定行,也只有这样才行!”周彻斩钉截铁:“河东人会跟着郭镇岳,是因为连年天灾,他们在朝廷原有的秩序下已无法生存。”
“而如今呢?在外,朝廷强军征讨郭镇岳,河东人虽然团结,但难免心慌。”
“此刻我再给他们一条活路,一条比跟着郭镇岳更好的活路,他们如何能够拒绝?”
郭镇岳造朝廷的反,而周彻则去造郭镇岳的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众人还在惊愕中,沈信道:“有两点难处。”
“沈家主请讲。”
“盘下盐地、收购盐矿,需要不少资金。”
沈信面色颇苦:“沈氏被李氏劫掠后,已无多少余财,虽然我可以凭着信用赊到一些,但终究难以做大。”
甄楚河大手一挥:“这都不是事,所耗钱货,皆由我供!”
作为一个聪明的投资者,甄楚河深知河东对周彻的重要性。
财主发话,这个问题便不再是问题。
“第二,做生意我在行、与各方打交道也不是问题,但若揭竿而起……”沈信摇头:“带着一帮流民去攻贼军,这实在是我难以办到的事情。”
“而河东内部各处皆有守军,若被提前发掘,只怕会前功尽弃。”
“没事。”周彻笑了,道:“这事交给我,我亲自去!”
“太冒险了!”皇甫韵道。
“不碍事。”周彻摇头:“我自己不进去,又如何成大事呢?”
“河东与箕山一带的地形我也研究过了,地形破碎、多有丘陵、有碍大军。”
“也正因为此,若是小部队行进,却是极为容易的。”
“我只需带上数百亲信甲士,伪装从此潜入,若是河东有变,大可从此撤出便是。”
在丘陵地形,战场容纳能力非常有限。
即便河东贼在箕山的守军赶来,也不会是大兵团,而是分散的小股部队。
至于冒险一说……自穿越后,周彻就没有怕过!
处于他这个位置上,要么豁出一切去争,要么畏首畏尾,最后等死!
神态始终颇为平静的沈信,听闻此言后也叹息俯身:“殿下千金之躯,尚不惜犯险,草民必竭力相助,若有背皇嗣,则天戮我族!”
众人陆续退下。
皇甫韵立即道:“你执意要去,我与你同行。”
“不行。”周彻摇头,道:“你得留在军中……关键之时,或需要大军策应,我不放心任何人。”
皇甫韵犹豫许久,忧色不减:“一定当心。”
“自然,我还没夯姐姐……”
话没说完,见对方伸手,周彻拔腿就跑了出去。
甄楚河还在等他:“沈信此人,人如其名,靠信义立世。”
“如今他家道破败,更不可能在皇族面前践踏信义。”
“您带来的人,我自然放心。”周彻点头,又道:“既然您来了,干脆再替我办件事。”
“殿下请说。”甄楚河当即拱手。
周彻对他客气,拿他当长辈对待,这使他心中甚慰。
可甄楚河也不是没分寸的人,莫说是自己,在儿子面前他也一直鞭策四字:尊卑有别!
周彻是皇子,更是甄氏心中将来的天子,该有的尊重半分不能少。
“你就近替我去找一些歌舞伎,送到军中来。”周彻道。
“嗯?”
甄楚河愣了一下,但还是迅速答应下来:“这不是难事,夜里便能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