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封无晔愣在原地, 昨夜没见舒起云前来，难道是因为病了。

“什么…严重吗？”

崔毅也不知该怎么说，反正刚刚他见舒起云的样子不是特别好, 尤其是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对于他来说这已经非常严重了, “起云状态不太好, 感觉好像很不舒服, 先不说了, 我得先去找些暖和的衣裳给他送去！”

封无晔听到这么一说心中一紧, 在舒起云精心照顾他的那几年, 除了在温泉山庄那次意外，他从未见舒起云病过。

没想到才出来这些天, 舒起云就病倒了, 他转身去向舒起云的房间, 脚步越来越快。

等他走到门前想要敲开门时，屋内早已空无一人。

不久前舒起云就已经去到队伍里排队。

天还没亮，四周空气蒙蒙的，鼻间呼出的气体都打出白霜。

舒起云来不及躲闪就被围得严严实实。

舒起云勉强地开口, 说话都显得虚弱, “好些了，不用担心我。”

为了崔毅的名声着想，他怕不符合规矩的行为对崔毅造成不好的影响，甚至被有心人猜忌。

“不用了，钱医官你快穿上吧。”

钱江现在也左右为难，舒起云已经表现得如此强硬，他也不好再客套。

“诶…别这样，你穿着吧…”

钱江看着舒起云, 虽然穿着他的外套，但寒风中的他缩着脖子，看样子还是冷的不行。

“哦，对了，刚才崔校尉不是给了一件大氅吗？”

这寒风刺骨，若是没有围巾，冷气就往脖子里钻。

“御寒物资紧缺，这些全都被后宫的侍从们要走了。”

“哎…这多穿了些，箱子倒是轻了不少。”钱江打了一个哆嗦。

“把我的衣裳送过去…”

尤其是在纪律严明的军中和宫里。

“什么礼数不礼数的！人都生病了还管这些做什么？！”崔毅才管不了那么多，他也不怕别人闲话。

随从无可奈何道：“回将军，此次天气异常，库房里暖和些的袄子都已经派发完了。”

“我找来了衣服快穿上！”

身份地位有别，就算是私下里和崔毅的关系再怎么好，身为朋友也不该这样在众人面前大剌剌地穿着崔毅的衣服。

舒起云苦笑着拒绝：“不用了，这点小病几天就好了。”

崔毅在人群里寻找着舒起云，当他看到单薄的舒起云时眉头都皱成了川字。

舒起云看得出钱江其实穿得也不够暖和，这次出门其实每人也就带了五六件初秋衣裳，全给套在身上也抵不住这强烈的冷空气。

“起云，你感觉好些了吗？”钱江担忧地问道。

“这…”

*

封无晔推开门后发现屋内没人，他拔腿就想去找舒起云。

“手炉和汤婆子呢？”

四周打量了一番，附近的士兵们也都换上了袄子，这样一比起来唯独他俩看起来尤其单薄。

崔毅的大氅确实比起普通衣物保暖，但舒起云知道若是真穿上了那就太不符合规矩。

崔毅的衣服罩在舒起云身上显得特别大，连走路都不方便。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钱江也多穿了不少衣服, 他盯着舒起云病怏怏的样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然而被赶来的随从叫住，“将军，您这是要去哪？队伍马上就要开始行进了。”

“这怎么好？这不符合礼数。”

把外套还给钱医官后，舒起云站在一边不再看他。

舒起云抱着自己的箧笥，试图用其挡住清晨的寒风。

“我看你是在说笑！”崔毅冷着脸把衣服罩在舒起云身上。

舒起云见他这样，心中愧疚难当，他马上脱下外套想要还给钱江。

舒起云这种情况最需要好好修养，可这一路上奔波，搞不好这风寒反反复复拖到回京城时都好不了。

他硬是把没有力气反抗的舒起云给裹成了粽子。

“起云，我的大氅你怎么不穿上？又着凉了该怎么办？”

没想到过了这么几天才反应过来，封无晔在心里骂自己怎么发现得如此不及时。

“钱医官，你不用管我了，多穿些吧，我们可不能都病了…”

这种场合他可以穿和士兵一样的衣物但绝对不可以穿军官的。

封无晔皱眉：“去给随行的两位医官，送些保暖的衣服。”

“好了！我知道你的担忧，今天先将就穿上，我一会去给你找找军袄。”

脖子被围的严严实实，冷风没有再灌进身体，舒起云感觉稍微舒服了些。

“谢了…”舒起云颔首低眉。

“你我不必说这些，你和钱医官先去车上坐着吧。”

说完崔毅把两人赶上车。

看着崔毅急捞捞的动作，有那么一瞬间钱江觉得自己就像是被赶进圈的鸭子。

崔毅走后钱医官与舒起云对坐在车内。

他看着裹着大衣的舒起云，“起云，你和崔校尉关系不错啊？”

把自己裹进衣服里，舒起云就知道这种事情会被猜忌，他现在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只是之前认识而已…”

钱江也是明眼人，他二十几岁进宫到现在已经十年了，什么都清楚。

“这样起码能保暖些，不然病情越来越严重，现在还好是跟着军队，若是我们两人跟在医疗队伍那边，说不定更难熬。”

“我听说回来这路上已经倒下好几个人了…”

舒起云不语，他当然知道跟着封无晔很好，可就是因为这样他才忐忑不安。

他不该再获取封无晔的恩惠，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只能依靠大树遮风避雨的小草一样。

马车还停在原地，外面传来问候声，“舒公子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