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几言看向宋怀顾:“傲菊化形了。”
宋怀顾一愣。
按道理来讲,这并不能算是一个不好的事情,但郁几言的表情凝重,他实在有点儿在心里打鼓。
“……怎么?”
“你们万妖城的规矩,明面上的大家都清楚,但暗地里我却是个外人,傲菊化形是好是坏,你自己掂量。”他顿了顿,“反正……是扶影告诉我的,她的表情不是很好看。”
“万妖城四大家族后代一般不会同时化形,几乎都是衔接着,之前万妖城有传言,如果四大家族后代同时现世,集齐四只妖的本体,可以炼出一枚神丹,届时,服此丹者可有逆天改命之能,莫说万妖城,只怕是沉寂已久的神魔两界都会为之震动。”
宋怀顾看到他们两个人越拧越紧的眉头,摊了摊手:“但只是传说,毕竟这么多年四大家族后代从没有同时出现过,傲菊而已,只有我和傲菊两个,也不会有什么事,扶影可能有些杞人忧天。”
郁几言按了按太阳穴:“反正是她杞人忧天还是另有隐情,你们自己掂量着办吧,我不了解她,但一般见她脸上表情都是寡淡的,第一次见她如此着急的神情,下意识也会觉得很严重。”
宋怀顾点了点头:“我会去问她的。”
“我们回天水台,”裴辞冰看了眼宋怀顾,“你也跟我一起吧,幽兰要枯萎了,你赶紧带它回万妖城,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
裴辞冰带着宋怀顾一起回去的时候,慌乱之下的于闻洲是诧异的。
他险些撞在门框上,但还是扶住了:“宗……宗主!宋宋宋……”
“别磕巴了。”裴辞冰拎起他的后领子,“赶紧的,到底什么情况,说说清楚。”
于闻洲还在看宋怀顾,全然没想明白,为什么这两个人消失了大半个月后,居然心平气和地站在了一起。
他都打算在裴辞冰回来的时候自刎谢罪了。
宋怀顾从裴辞冰手里抢过于闻洲的领子,把他放回地上:“你别吓他。”
裴辞冰撇了撇嘴,居然没说什么。
于闻洲终于明白了:“你俩——和好啦?”
宋怀顾笑眯眯的,刚想说什么,裴辞冰一把攥过了宋怀顾的领子,极其响亮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亲完还把人往怀里一揽,左手搭在宋怀顾的左肩膀上。
“还有什么问题吗?你能不能说说天水台的事了?”
被这一举动震掉下巴的于闻洲猛地回过神:“……能能能能能!!!那什么,姜宗主,我们看到姜宗主了!”
裴辞冰和宋怀顾来到院里的时候,林故渊的形容比他之前跪天水台还狼狈。
他听见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扯了一丝笑:“你俩还知道回来?”
裴辞冰拆掉他的灵力,反手把人往宋怀顾怀里一推,一股强悍的灵力从他掌心打出,继上了林故渊的封印。
宋怀顾架着林故渊:“怎么没人帮你?”
“帮不了的,这是姜昭越私传的封印之法,只有我们三个会,”林故渊摸了摸额头上的虚汗,“除了这个封印,别的困不住他,他现在已经要疯了,幽兰没了灵力之源,连带着他的生命也要枯萎了。”
“为什么会这样?”
“不知道。”林故渊虚弱地摇了摇头,猛地攥住宋怀顾的袖子,“我不行了,宋公子,劳你用灵力护一下我脆弱的灵脉,谢谢你。”
说完,他就两眼一翻撅了过去,宋怀顾险些被他带倒,连忙运起灵力护在他的后心。
他把林故渊安置在一旁的树下,就听裴辞冰朗声道:“姜昭越,我回来了,有什么疯冲我发,林故渊身体状况谁都清楚,你何苦跟他过不去,幽兰的事我不比他清楚得多?滚出来说话!”
蓦地,一双凌厉又颓唐的眼睛出现在门缝后,宋怀顾当即化出凌寒枪,赫赫枪头带起一阵长风,对准了那双眼睛。
大半个月不见,姜昭越整个人都颓废了下去,干枯的幽兰似乎抽走了他的生命力,他干枯的手指扒在门框上,几乎都要沁出血来,每一步都写满了费力和苍老,他推开门,踉踉跄跄走出来。
他恶狠狠道:“你把幽兰拔出来了,你不怕死吗?!”
“劳您记挂,活得好好的。”裴辞冰冷冷一笑,“怎么,现在开始着急了?之前不是很胜券在握么?我以为你只是用幽兰做未来换命的媒介,看起来,它和你的渊源比我想得还要深啊。”
裴辞冰“啧”了一声:“不过没关系,我现在也不大想知道了,听说你前两天跑出去让不少人看见你了?还想拿回天水台做你的老大么?白日做梦,现在天水台姓裴。”
结界猛地撤掉,姜昭越像是失去了支撑,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裴辞冰双手化出惊鸿,引箭搭弓,箭头对准了地上匍匐的姜昭越。
“原来我不能杀你,因为你用幽兰牵制着我,你死了,幽兰怎么拔出来就没人知道了。不过现在好了,我再也不会有这种担忧,既然如此,劳烦您成全,这十多年的算计,该让我跟你算一算了。”
姜昭越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
裴辞冰瞄准了他的后心,就在他要松手的那一瞬间,姜昭越终于念出了声。
“哥想吃……想吃荠菜馅的饺子。”姜昭越的身躯蜷缩起来,“不要只管小棠爱吃什么,也给哥做一次。”
“阿顾。”
“嗡——”地一声,长箭擦着颈侧,重重钉进地面。
裴辞冰猛地回头,看见长风中,宋怀顾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记得宋怀顾说过,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会叫他阿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