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当即转过头来,问他:“就是故意弄来那几个人让我一大早就睡不好?”
“我并无此意。”沈宴清道,“人是宫里派来的。”
“他们知道是你的吩咐,还不知道要给你派几个脾气好的?”白桃嘟囔道。
沈宴清笑而不语。
两个人上了马车以后,白桃也并不想同他有过多的接触,刻意坐远了。可惜这个车厢只有这么大,她躲也躲不到哪里去。
沈宴清一抬头,就看见她扭过头去,还在生气。
“既然知道是我的吩咐,他们为什么不给我派几个脾气好的呢?”车厢里传来这么一句话。
白桃想了想,车里除了他就她一个人,这话是问她的。
她哪知道?白桃没好气地想。
但她很快地平静下来,视线慢慢地转向沈宴清,不太确定地发问:“他们是故意的?”
沈宴清朝她点头一笑,对她的领悟还算满意。
“看来你在京中的地位也不怎样。”白桃挖苦他道,“不是说皇子身份尊贵,怎么这么一点小事,都有人给你使绊子?”
被她明明白白地拆穿,沈宴清的笑容有点僵硬,便实实在在地回答:“是。”
他这么承认了,白桃反而抿了抿唇瓣,没再说话。
车厢内一下子陷入了沉默,良久,白桃才又再问:“你的家人也不希望你回来?”
“家人——”沈宴清沉思片刻,他心底着实没有用过这样的称呼来形容那些人,便笑道,“皇室宗族很多人,不是所有的人,都亲近。”
这么一说,白桃也明白了,这话是变相回答她那句话。
回想起他坎坷的身世,白桃反而觉得有点微妙。
“还想问什么?”沈宴清见她欲言又止,提前开口道,“想问什么马车上问吧,待到了酒楼,各处都看着,你问什么我都不能回答你。”
白桃张了张嘴巴,显然有些被他的话惊到。
“我们的对话会被人听见?”
“自然。”沈宴清道,“出了宅子以后,你的一举一动就在别人的眼睛里。”
白桃顿然心生后悔,什么酒楼都不想去了。
这京中的陷阱也太多了些!
“还有什么想问?”
“不想问。”白桃耷拉着脑袋,直白道,“我现在就想离你远一些。”
“已经来不及了。”沈宴清面不改色地回答,“如今已经有人知道你我一线,一旦离开我,就没人能保证你的安危。”
“你!”白桃咬着唇瓣,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她心底憋着气,眼见着外面马车停下,正要下车,哪知道横过来一只长腿拦住了她的去路。
白桃一回头,便看见青年笑着朝她示意:“脸色,收一收,会被人看到。”
少女被气得不轻,三两下就跳下了马车。
面前当即迎上来了十几号人,吓白桃一跳。
醇香楼老板一见马车上先下来一个姑娘,便与众人对视一眼,心中的疑惑先按下,就看见马车里又出来另一个人。
青年身着月白长袍,衣摆滚着银线,衣裳看似简单,实际绣着明月长竹,随衣裳摆动而显露出光泽。
这才是接到消息要来的人,回京的二殿下。
醇香楼的人连忙恭敬地请安:“草民恭迎二殿下。”
沈宴清自然而然地站到白桃身前,免去众人礼数,又道:“这位是白姑娘,她是本殿的客人。”
醇香楼的人连连点头问安:“白姑娘好。”
然而这些人在心底,却悄悄地将白桃的样貌记下,不出半个时辰,有关白姑娘的消息便会传遍京城内外。
白桃觉得他们的眼光十分奇怪,心中暗道莫不是京中人都是如此?
她跟在沈宴清的身后,心底又咬牙后悔。然而眼下人已经在京城,她又无处可去。
不过进入楼中,便能感觉到一阵酒酿醇香。她不爱饮酒,甚至可以说有些讨厌,但闻见这么一阵香味,也知道这里的酒为上品。这里没有遂城酒楼里的叫喝,似乎所有饮酒的人都十分温和。
醇香楼一路领人上楼,他们为二皇子准备的厢房必然是楼中之最。
越往上视野便愈发开阔,待抵达三楼,便见锦绸铺地,两侧女婢福身,温温地行礼:“恭迎殿下。”
白桃踩在软绸上,脚步都是虚浮的,心中暗啧,还是京中的人会享受。
进入屋中,幔帐飘摇之间,有琴音缓缓流出。若不仔细听,并不能留意到舒缓的琴声,好像未成曲调,然而温和而不散漫。
琴声一停,众人行礼,沈宴清免去众人礼数,回头去看白桃,却见小姑娘神色如常,脸颊上并不见什么好奇。
一见要入座,她倒是很自觉地走近一处矮几,旁若无人。
沈宴清回头轻咳了一声,小姑娘茫然地抬起头来。
“过来坐。”沈宴清指了指最中央的长几。
白桃不知道那是主人的专座,扫了一眼觉得这不挤,于是向他走去。
两个人一道入座,一旁的女婢、琴师们暗暗吸了一口气。
不到半日,有关白桃身世的消息已经传遍京城,最常谈的还是她的样貌,有传她惊为天人,有觉得她平平无奇,但没人知道为什么她能成为二皇子的座上宾。
当事人白桃对外界的风声一无所知,面前各式的菜样上了一桌。
身旁的青年勾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伸手便将每盘菜都推向她。
白桃总觉得他有点不怀好意,但还是吃得很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