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气煞他也

今日的药味闻起来有些不同。

萧栋虽然察觉, 可见孟蔓儿笑意盈盈，他便忘了其他。

他接过竹筒罐，将药一饮而尽。

“……”药入口的那一刻, 萧栋就知道自己上当了。

只是，他不能吐出来, 萧栋将一大口黄连水咽下, 然后看向孟蔓儿, 眼底满是无奈：“蔓儿, 虽然我没学医, 可我也知道，这不是药。”

“这是药。不过这不是治你风寒的药, 这是治你装病的药。”孟蔓儿气哼哼的：“萧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在骗我！”

萧栋笑了笑, 他放下竹筒, 坐直身体, 看向孟蔓儿：“蔓儿，是我不好。我只想，如果我病了, 你就不会急着赶我走。”

他的目光温柔又沉静, 让孟蔓儿不自觉沉迷其中。

一刹间, 她心软了。

唉。

这几日他装病，两人朝夕相伴，孟蔓儿亲自照料他，为他煎药，看护他的饮食起居。她做的一点一滴他都看在眼里。

“蔓儿，你……你对我真的没有一丝不舍？”萧栋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他要是不在意她，何必巴巴跑来百谷？何必装病讨得她几分怜悯。

她心里是喜欢他的。

“……我哪里不讲道理？”明明是她绝情，怎么又成了他不讲道理？

是她不好, 是她先招惹了他。

“蔓儿，你对我可有不舍？”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孟蔓儿问。

萧栋一愣，立即道：“蔓儿，这不同，我的身份……”

萧栋又有什么错呢？他只是爱着她, 舍不得离开她罢了。

如今，他为她都做了。

也好，他们注定会是这样的结果。倒不如快刀斩乱麻，早些决断。

可萧栋没想到，蔓儿压根没有这个想法。

对蔓儿来说，百谷的一切更重要。

她这样的反应，让萧栋心头一沉。

孟蔓儿一肚子的火烟消云散：“我没有要赶你走啊, 你喜欢的这里，想住多久住多久。”

“可蔓儿, 我不能久留。马将军密信，除黔州外，西南附近的施州、达州等地，都有叛军。虽有马将军坐镇，但我放心不下，这几日就要启程与马将军汇合。”

“有什么不同？你有自己的责任与抱负，我也有。或许在外人看来，你的责任与报复很大很大，事关天下，我的却很小小，只是我个人得失……可对我来说，我的快乐就很重要啊！”

萧栋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坦诚心事：“自然喜欢。”

他身份如此，终归是要走的。

“我问你，你喜欢我吗？”孟蔓儿问。

萧栋心里又升起希望：“既然不舍，那就随我一起。”

“你人好，对我又好，我自然舍不得你。”孟蔓儿坦诚。

“我是有些舍不得你，可我更舍不得百谷。这里有我把我养大的几位长老，有和我一起长大的白玲，桃。还有小黄，大白二白他们。”

听闻萧栋要走，孟蔓儿心里有些失落。

他明明感受到，蔓儿心里对他，绝不只是愧疚。

伤感归伤感，孟蔓儿很快振作起来，她抬头看向萧栋：“那你什么时候走？我送你。”她语气平静，像是并无太多不舍。

这些事，萧栋从前想都不敢想。

“自然是真话。”

他如今这么做, 说到底都是因为她。

他早些走，她也能早些平静下来。

“那我呢？”萧栋即便明白，心中还是不甘。

“你既然喜欢我，那你可愿为我留在百谷？”孟蔓儿问。

“你这样问，不讲道理。”孟蔓儿撇嘴。

即便蔓儿喜欢他，可蔓儿也喜欢百谷的一切。

孟蔓儿理所当然道。

“好。”萧栋同意，向来都是她口无真言，他倒要听听她心里的意思。

所以，萧栋便想慢慢说服蔓儿，与他一起回去。

孟蔓儿点头：“我说真话。你也不许骗人。”

萧栋沉默，他似乎明白母亲话里的意思了。

“离开百谷的这些日子，我每天都想他们。”

人生是不断的取舍，可蔓儿不愿为了别人舍弃自己。

萧栋沉默。

其实静心思索，蔓儿说得没错。

他有自己的宏愿，蔓儿也有自己想要的生活。

那对于她，可是一生一世的事情。

“我明白了。”萧栋没有再强求。

他有办法留住蔓儿，可逼迫却不是正道。

“蔓儿，明日我离开。”

孟蔓儿点头：“好，我送你出谷。”

这日晚上，孟蔓儿找桃要了许多吃食，比如果脯，肉干等等。

她装了一个大包，打算拿去给萧栋路上吃。

桃打趣：“你呀，还是舍不得吧？”

“再舍不得，我也不会跟他走。”孟蔓儿一脸坚定。

“哦？为什么？”桃好奇。

“百谷谷主多威风，号令全谷，一统大山！”

“……什么号令全谷，几个人听你的？还一统大山？就小黄大白听你的！”桃哈哈笑。

“……你给我等着！”总有一日，她要号令全谷，一统大山！

孟蔓儿扛着一大包吃的，去找萧栋。

“给你的，路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