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德一惊,心痛道:“恕奴婢得罪,您身子骨大伤,不知还能不能长久地护着公主,若想让公主余生无忧,还是得为她寻一个牢靠的靠山。”
“可如今永乐顶着杀人凶手的名号,朕又会去哪儿为她找这样一个靠山?对了,太子去江平郡治疾,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吗?”
“何娘子说,太子正是闭关之时,不能受外界的因素影响,所以从京城递过去的信笺,她都暂且让下人收着。”
素来英武的帝王,眼里尽含疲态:“太子与永乐关系甚近,若朕真有一天撑不下去,他能善待永乐,护永乐一生富贵无忧,朕便能瞑目,至于这江山是姓姜还是姓李,朕都不在乎。”
他知晓,若是逸王得势,他的永乐绝不会好过。
一个时辰后,国公府世子孟景茂求见,说他有法子能解公主之围。
说完计策,孟景茂腼腆而又诚恳道:“只是,此法到底有损公主闺名,影响公主的婚事。臣对公主曾有救命之恩,认为那戏文里的以身相许……确为佳话。若皇上不嫌……”怕皇帝觉得他孟浪,他又连忙改口,“恕臣愚笨,眼下只能想到这么个笨办法,若陛下不允,臣便另想其他法子,总之,臣相信公主,绝不想让她背此污名。”
“好,好!”多日来的担忧被解,昭成帝面光红润,起身大步走到孟景茂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对永乐的心意,朕都知晓了。只要你能护永乐一生周全,事成之后,朕即刻为你和永乐赐婚。”
孟景茂脸上一热,这也是他梦寐以求的事,忙跪下叩拜:“臣谢主隆恩,臣此生就算拼尽这条性命,也会护公主无忧。”
孟景茂正要走时,忽听外头通传了声“太后驾到”,便见几日守灵,双眼赤红、面容憔悴的太后在宫女搀扶之下缓缓走了进来。
“皇帝,三日之约已到,请你把罪女姜念兰交出来。”见昭成帝不为所动,太后冷冷道,“看来,皇帝是在女儿和母亲之间,选择女儿了。”
“母后非要逼朕?”
“是皇帝在逼哀家!你分明知晓,林燕就是哀家的命根,现在命根子没了,皇帝还要包庇杀人凶手,就是想要哀家死!”太后双眼泛起冷光,“哀家问你最后一遍,你是选择哀家,还是选择那个与你相处不过半载,心狠手辣的毒妇!”
“朕说了,永乐她不是凶手!”
“好,好,你是被那毒妇下了[***],执迷不悟了——”太后忽然癫狂地笑了,“不是凶手,皇帝说得好,哀家今日就一头撞死在你的金銮柱上,让你自己看看你这昏庸无脑、不分青白的模样!”
惊慌失措声、呼叫声、以及各种器具铿锵落地声,冲击着人的耳膜,吵得人烦乱不堪。
梅音挡在了太后跟前,强大的冲力让她口吐鲜血,却仍死死抱住太后,不让她冲动行事。
太后自杀失败,忽然卸去浑身力道,瘫倒在地,两眼空洞地抱着梅音。
“娇娇儿,哀家对不起你。”
昭成帝微微皱眉,不明白太后为何忽然提起被废的贤妃。
孟景茂不忍再看这场闹剧继续下去,大胆地站出来道:“太后娘娘,恕臣斗胆,您确确实实误会皇上了,杀害林小姐的并非永乐公主。”
梅音道:“孟世子说话可要讲证据,我家太后娘娘受不得刺激。”
“臣就是证据,因为当日,永乐公主一直和臣在一起。”
“什么?!”
在场的人都被孟景茂这一番话骇得说不出话来。
“是臣无礼,本就心许公主,在听闻与公主有前缘之后,更是情难自禁,当日在澎光湖巧遇公主,就忍不住将公主请上了厢房——”他低下头,赧然道,“待了一个时辰。”
太后冷眼看他:“孟国公教出来的孩子,竟会满口胡诌,许多人亲眼所见,推林燕下水的就是姜念兰,难道所有人都眼了不成?皇帝,你想的借口拙劣,除非将知情人统统杀光,否则,怎么也堵不住这悠悠众口!”
“臣有证据,当日,臣赠了一幅画给公主身边的小童,那幅画应还在那小童手上。”
“一派胡言——”
“孟世子并非胡言,皇上,太后,卑职在澎光湖打捞出了一具女尸,那女尸的身形与公主有七八分相似,想必,生得也是与公主极像,才让大家看了眼,此人已经畏罪自杀,也算是以命抵命,尸体现下还在诏狱,太后娘娘若是不信,卑职可为您引路。”
陈晔作势“请”。
太后却看了看陈晔,又看了看孟景茂,最后眼神停留在昭成帝身上。
“哀家不知道,你为了这么个恶毒的东西,竟然联合这么多人,来骗哀家,骗世人。”太后撑着梅音的肩膀站了起来,一步步朝昭成帝走近,眼神逼视他,“你就要让燕儿的灵魂不得安息?让她的冤魂来责怪哀家,不能帮她手刃仇人,或是责怪你——皇帝,你怎么能对她这般狠心?你可知,林燕,她也是你的女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