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吟不甘心地拽着孟景茂的衣袖,道:“哥哥,你告诉我,他们说的都是假的。”
孟景茂没回答,好声好气地道:“你不该跑过来,回去找母亲罢。”
孟吟没得到想要的回答,咬牙切齿地鼓圆双眼,孟景茂只得开始哄她。
姜念兰将一切尽收眼底,不禁神思飞扬。
看这状况,若孟景茂真尚了她,这千金小姐也不一定会消停,势必要闹得鸡犬不宁。
更遑论寻常女子嫁入孟家,初时荣国夫人和孟景茂兴许会向着新妇,可到底孟吟才是他们的亲人,不免会生出嫌隙。新妇在国公府的日子不会好过。
姜念兰不禁同情起那位将来要嫁入孟家的女子来。
胡思乱想许久,一阵高亢的呼声从远及近,原是狩猎的队伍归来。
今日算作热身,但众人也是收获颇丰,太子楚南瑾狩的猎物最多,昭成帝为次。
昭成帝并未因落后楚南瑾而觉扫面,反而欣赏地望向他,赞道:“太子文武双全,绵里藏针,无愧储君的身份,希望在明日的猎赛中,你仍能遥遥领先。”
楚南瑾谦卑道:“臣不过占了陛下尚未痊愈的便宜。”
姜尤走在二人身后,不屑地从鼻腔里哼气,十分看不起楚南瑾的做派,泄愤似的将猎物狠狠扔在地上。
虽是热身赛,昭成帝仍举行了一场小型庆功宴,论功行赏,拿到赏赐的人皆是意气风发,决心在明日再展风采。
夜幕笼来,星辰低吟。
姜念兰洗漱完毕,仍不觉困倦,在床上翻来覆去,便披了件薄衫,准备在营帐附近走走。
夜晚的风可算得上刺骨,女眷们早早入睡,空旷的场地唯有呲啦的火把声,姜念兰走了一会,敏锐地听到一处有响动。
她大胆地朝声音来源靠去,是从一棵槐树后传来的,拨开扶疏的草木,躲在树后之人没有防备,被她猛然吓了一跳。
“是你?”姜念兰狐疑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鬼鬼祟祟之人正是孟吟,她双眼胡乱瞟着,努力镇定道:“那公主为何又在这儿?”
姜念兰回道:“我睡不着,就想在这附近走走。”
孟吟挺直身板,理直气壮道:“那我也是相同的原因,难道只准公主睡不着,旁人就不能吗?”
说罢,她心虚地缩了缩脖子,趁着姜念兰皱眉之际,飞快地跑走了。
姜念兰懒得计较她的失礼,却是被她这一番打搅,没了散步的心思,准备折返回营。
稳扎在铜架上的火把掠过一抹黑色。
姜念兰心跳慢了一拍,定定地望着不远处白衣玉冠、正擦拭着弯弓的楚南瑾。
楚南瑾迎上她的目光,竟是对她笑了笑,好似两人之间什么也没发生,抬步朝她走来。
姜念兰退无可退,仰头望着他在月色下,分明柔和,却又像覆着阴霾的面容。
两人隔得极近,只要他一低头,就能吻上她的唇。
在心跳即将跳出胸腔之际,楚南瑾终于开口。
“妹妹可否帮我为这羽箭开个刃,祝我明日旗开得胜?”
冰凉的箭筒塞进手里,姜念兰手指一颤,为他不经意间摩挲过她手背的余热。
无法平静,半晌才艰难开口:“羽箭……也要开刃么?我从未听说过。”
“妹妹冰骨玉肌,若将这沾过血的羽箭揣在怀中,能消了这羽箭上的戾气,明日被这羽箭射穿的猎物,也不会拘于现世,能够早早步入轮回。”
玄乎所以的言论,姜念兰并不能相信,但当她抬头想要拒绝时,楚南瑾已经迈步离开了。
左右不是什么让人为难的请求,姜念兰抱着箭筒,快步回了营帐。
怀抱着冰凉的物什,姜念兰却很快入了梦境。
梦里是驱散不开的迷障,她迷失在浓雾中,茫然而又惊慌地四处张望。
她感觉有炙热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一道比黑夜更浓的黑色身影朝她走来,是以往总在旖旎梦境中纠缠她的楚南瑾。
他的瞳中泛着血色,一寸一寸地朝她逼近,毫不停顿地想要撕去她的衣裳。
她不愿,心中疯狂地排斥,可她哪里敌得过他的力道。绸衣在他手中如同细,微触即裂。
“噗通!”
是锐物刺入血肉的声响。
原来,她手中竟持着他交予她,让她“开刃”的羽箭,她反抗不能,便不由自主地将那羽箭穿过了他的身体。
姜念兰惊恐地睁大眼睛。
楚南瑾忽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黑雾遮掩了他眸底泛滥的疯狂之色。非但未退,反而握着她的手,让羽箭更深地刺入他的胸膛。
“可以了么?泄气了么?”
空出来的手去整理她凌乱的鬓角,血色无尽伸展蔓延开来,他却好似感受不到痛意,身体与她贴得更紧,几乎没有一丝空隙。
“若是泄愤了,那便……让我吻吻你。”
姜念兰的肢体忘了反应,在他穷追不舍的纠缠下,唇角溢出细细的吟声。
梦境分明是十分真实的,她能闻见铁锈般的鲜血味,亦能感受到他胸腔的蠕动,亦有他辗转流连时,带来的刺激与欢愉。
可是从头到尾,他对那胸膛洞大的伤口,未发出一声痛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