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郎在会试上初露锋芒,很快引来了一位千金小姐的倾慕。
千金小姐听小娘说过她与胡郎的过往,计上心头,骗胡郎说她就是当年那位被他救下的小娘,自此倾心多年,要对胡郎以身相许。
那厢的小娘不知千金小姐的谋划,只看胡郎与小姐越走越近,黯然神伤,收拾包袱回了家乡,自此再没踏足过京城。
胡郎虽不记得当年的救命之恩,却早已心系小娘。顶着千金小姐家中权贵的压力,一心只想娶小娘为妻,暗递书信,却被小姐劫胡,导致两人误会渐深,渐行渐远。
两人最终还是因为小娘的懦弱错过了。
胡郎得知小娘离京,便以为小娘对他无意,只得死了这条心。却最终也没娶千金小姐,在朝中被小姐的家族频频打压,终遭贬谪,死在了任职途中。
大夫说,胡郎是抑郁而终。
故事的结尾,是小娘在路边听说,京城有位年轻有为、不畏权贵的清官,为民半生,未娶无子,逝时百姓恸哭,万民送行。
小娘抬眼望向空中,不知是否听出了这位清官就是胡郎,在旁人的催促下搂紧了菜篮子,大步往前走去。
在场的女眷皆拿着绢帕悄悄抹泪,为胡郎深情的一生感动,又怨怪小娘为何要离开京城,不能理解胡郎的心意。
姜念兰却觉得,若胡郎再大胆一些,不过分遵循什么君子礼法,坦白心意,早就能抱得美人归。
两人都不敢迈出那一步,导致命定的悲剧。
“这出戏不错,赏。”
戏班子连忙叩谢圣恩。
昭成帝又道:“听说这戏班子是永乐请来的,朕赏赐给你的金银珠宝甚多,不知你可想要别的什么赏赐?”
姜念兰抿唇微笑道:“念兰只想让父皇答应我一个要求。”
“哦?是何要求?”
姜念兰轻声道:“明日狩猎,还请父皇小心身子,莫要冲在前头,适可而止。”
昭成帝笑了,“准了。永乐还有其他想要的吗?”
“父皇平安,就是永乐最想要的。”
昭成帝还想说什么,忽然听见有人唤了一声“永乐公主”,便循声望去。
原来是席间的小娘子们趁着意犹未尽的戏,大胆地谈论起有关夫婿的话题,平日里端庄含羞的小娘各个踊跃发言,按着位列回答。
一番下来,在场就只有姜念兰没有回答了,有昭成帝在,众小娘不敢开口,荣国夫人借着机会,让昭成帝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公主想嫁的郎君是何模样,众人自是好奇。连一脸正气的林尚,以及不慕男女之事的太子,皆放下手中杯盏,放目望去,等待姜念兰的答案。
若放在平时,姜念兰定是羞得不敢回答,可此时酒劲上头,她胆子比以往大了许多,脱口而出。
“其实,我曾有与戏中小娘相同的经历。”
“那时我尚未被父皇找回,还是无名乡村、尚只有十岁的农女。逢上母妃祭典,县里会举行游会,为母妃祈祷。我不知这个规矩,闯上了街,险些被马车撞倒,是一位小郎君救了我。”
话落,在场有两人面色稍变。
姜念兰的目光探过两人,将他们的反应记下,继续说道:“算起来,这位小郎君一共救了我两次,第二次是我落水,落水的缘由我暂时想不起来,我只记得,我因不想归家在外流落,那位小郎君收留了我一阵。”她暂停了片刻,似在思考,“我还记得那位小郎君身罩紫色裘袍,头戴紫金发冠,至于小郎君的脸,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一言既出,震惊四堂。
连昭成帝也微微侧目,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过往。
还走不出戏的小娘子们忍不住大胆问道:“公主可是心系那人?”
姜念兰微笑回道:“虽忘记了那人的脸,却一直惦记着。父皇曾问过我,可有想婚配之人,我想,若是能找出那位郎君,我是愿意嫁他的。”
“那公主可一定要找到那位郎君!”
“对啊,公主真是性情中人,只是不知这位郎君是否有婚配……”
楚南瑾目光平静,望向了她,却不知那平静的湖面下,藏着怎样的涛浪。
姜念兰没了惧怕,回以视线,露出一个失忆时常常对他展示的甜美笑容。
桌帏遮挡之下,楚南瑾置于膝上的手狠狠攥紧,露出青白的筋。
得知这样一段唯美神秘的过往,却不能得知故事中的郎君是何人,众人抓耳挠腮,就好像听到戏到了縞潮,却断了章,十分心痒难耐。
这时,荣国夫人踌躇道:“公主说的马车,可是一辆瑰美华丽的灯车?”
本以为落幕的戏曲却接上了章程,众人眼底燃起熊熊之火,视线集中到了荣国夫人身上。
姜念兰点头道:“夫人如何知晓?”
“我儿孟景茂曾与太子去过幽州,也是正巧在幽州逢上兰妃娘娘的祭典。出行之前,我特意为景茂裁制了几套衣裳,其中一套,正是公主所言的紫色裘袍,而那紫金发冠,是我命人跑遍全京城的珠宝铺,为了搭这一身紫袍买来的。臣妇不敢断定公主说的小郎君是不是景茂,只是一些细节能对上,便忍不住多言几句。”
荣国夫人的话一出,孟吟是第一个有反应的。
“不可能是哥哥!”
这时,还没回味过来的众人终于有了反应,视线在姜念兰和孟景茂之间打转,越看越觉得两人郎才女貌,很是般配。又迅速想得到这段神秘故事的结尾,都巴不得此人就是孟景茂。
“若真是孟世子,公主也算是在众人面前表明了心意,至少不会像小娘和胡郎一样,到死都不知彼此的心意,两人皆未婚配,就看孟世子是否对公主有意了。”
“这是怎样兜兜转转,命定的缘分,为何上天我不赐我这样一段姻缘?”
“这儿又不是只有女眷,你啊,怎么说得出口……”
几位小娘子之间的调侃带动了氛围,众人忍不住私下猜测。
猜着猜着,却越走越偏,将孟景茂就是小郎君钉上了铁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