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瑾刚下马车,毫无防备地被小娘子一扑,险些撞上车辕,笑容无奈又宠溺。
“念兰。”
最猛烈的那阵思念过后,姜念兰心情逐渐平复下来,总算想起何娘子的教诲,讷讷地松开手,退而求次,挽住楚南瑾的臂弯。
楚南瑾将平安符装在香袋中,挂在她的腰侧。
江公公的声音隔着老远飘过来,“太安庙香火旺盛,一符难求。太子殿下提前一日沐浴更衣,天未亮时便守在太安庙的山阶前排队,为的就是求到新日第一张神通最强的符,山上夜寒,太子殿下也不让我们这些奴仆代劳。”
姜念兰望向楚南瑾,楚南瑾温和笑道:“不过小事,念兰的身子能好起来,哥哥做什么都无妨。”
在姜念兰心底,她的哥哥是这个世上最好、最温柔的兄长,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她敬他、仰他、十分喜欢亲近他,不仅仅是因为遗症的缘故。
何娘子却说,哥哥迟早会娶嫂嫂,她也迟早会有夫郎,哥哥的爱会分给嫂嫂,他们兄妹俩就不能再像现在这般黏着了。
何娘子还说,哥哥娶亲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她作为妹妹,也该为哥哥高兴,姜念兰却嫉妒得发酸,这般好的哥哥,待娶了嫂嫂后,就不会再关心她了。
姜念兰捏着香袋,将绣着纹的那面朝里,以免沾上灰尘,郑重其事道:“哥哥求来的平安符,我一定会好好珍藏。”
只是以后的平安符,哥哥只会给嫂嫂求,没有她的份了。
爱不释手地把玩了一阵,恋恋不舍地放下,姜念兰调整好莫名的伤感,仰头问道:“哥哥,球球呢?它可安好?”
前日她惊吓过度晕过去后,发生了什么,球球有没有获救,她都一无所知,但想着既然她平安无事,定是哥哥及时赶了过来,救下了她和球球。
“小猫有宫婢在照看,念兰不必担心。”
姜念兰稍稍安心,眉飞色舞地说起她的生活日常,“……何娘子是个似哥哥这般温和的人,我很喜欢她,这两日她教我温书,我学到不少东西呢。”
楚南瑾看着身边人愉悦的眉眼,眼帘微敛,道:“何娘子比哥哥教得还好?”
姜念兰顿了顿,忙道:“还是哥哥教得更好。”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楚南瑾问:“好在哪里?”
“好在……”
姜念兰却卡了壳,因为她怎么也想不起来,哥哥是如何教她的,正巧走到了西厢房,她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大步推门走了进去。
等楚南瑾也走了进来,她忽然想起何娘子说的“孤男寡女不可共处一室”,便将紧合的门推开条缝,自以为聪明地想,门外有左右两名侍卫,应该不算孤男寡女了吧?
楚南瑾将她的动作收进眼底,在她坐下之时,故意挨了过去,却见小娘子动作极大地往旁边挪了挪,说道:“何娘子教过,‘坐不连席’。”
楚南瑾笑容璀璨,握在手里的茶盏捏碎了半边,茶水浇湿地面。
“念兰很是听何娘子的教诲。”
姜念兰拼命克制住想和哥哥亲近的念头,听到哥哥夸她,羞愧而又自豪道:“哥哥说过,‘学之经,莫速乎好其人,隆礼次之’,尊师重道,方是速学的根本。”
楚南瑾仍是微笑,“念兰进步神速,倒让哥哥刮目相看。”
见小娘子一副憨头憨脑的得瑟样,就知道她没听懂他的话外之音。
姜念兰在这儿待到了晌午,用过膳后,有些困倦地揉眼,哈欠连连。
楚南瑾命人收拾床榻,“念兰睡一会儿吧。”
闻言,姜念兰却是清醒了小半,惊乍道:“我知道哥哥心疼我,但何娘子说了,女子不可在男子房中留宿,特意指出,就算是兄妹也不可,这样会毁了哥哥的声誉,旁人会对哥哥指指点点。”
她站起身来,“我回房睡就好,待我醒了再来找你。”
这次遭殃的是几案一角,碎屑飘飘洒洒地落下。
楚南瑾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何娘子倒是舌灿莲,她说什么,他这傻妹妹就相信什么,记住一清二楚,一字不差。
姜念兰承诺睡醒来找他,却一下午没见人影,楚南瑾处理完公务,见天色有些黑了,便踏出门槛,主动敲响小娘子的房门。
小娘子声音瓮然,听起来刚睡醒,“哥哥,天色不早,何娘子说过,男女授受不亲,不可在晚上夜会,会落人口实,我还是明日再来找你吧。”
楚南瑾笑容明灿,手背泛起青筋,几乎将门闩碾成齑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