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说下去,声音往下压了几分,“皇上允下让您入籍玉牒的事儿,太后那边也得了消息,幽州路远,冬日风寒,害一场病再正常不过,只怕太后那边递个假消息,皇上这边就动摇了……”
“太后害病,孤随了她的心意便是。”楚南瑾嘴角噙着随和的笑容,将卷起的舒袖缓缓复原,“孤向来尊崇儒家孝道,自会谏言以太后身体康健为重,请皇上收回成命。”
“那您筹谋的……”
“皇上最厌恶的,便是太后费尽心思地去阻止他的每一步决策。鹿死谁手,乾坤未定。”
内侍静静地听着,走出几步,侧眼瞧见太子衣襟上的葡萄汁水,讶然地睁了睁眼,而后就听见楚南瑾微笑着说。
“吩咐底下人多备些沐浴的熏香,孤近日需得照顾一只畏苦的猫儿,不遮去这一身的浴药味,猫儿该恼了。”
姜念兰睡得昏沉,宫人不敢惊扰,竟让她一觉睡到了暮色四合。
朦朦胧胧地睁眼,小腹“咕咕”作响,姜念兰咂巴了下嘴,帐幔外有人走动,她以为是楚南瑾,探出脑袋,却被一张陌生的面孔吓得退缩了回去。
“公主,您该用膳了。”
遵照公主的口味,御膳房熬了一碗醇厚喷香的牛骨汤,托盘中还摆放了几类瓜果,作为饭后消食。
宫人谨遵太子吩咐,不敢太过靠近,保持着一尺之距,将托盘放下。
姜念兰双手抱膝,如瀑发丝遮住面容,深深埋入双膝中,丝毫不为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美食所动。
她很害怕。
恍若一人走在一条不知尽头,昏暗潮湿的甬道,她被一团团浮动着陌生场景的白雾包围,她一抬头,便能看见白雾中的画面,头痛欲裂。
她只得环臂抱着自己,在黑暗中踽踽独行。
他在身边之时,她不会如此。
可如今,她只有将自己伏低深埋,汲取一丝安全感。
如此僵持了小半个时辰,鲜汤渐凉,宫人什么法子都试过了,仍旧于事无补。
冬日天暗得早,正在宫人急得团团转之时,沉沉黑幕中走出一人,径直走到榻前,在姜念兰惊声之前说道:“公主,奴婢是太子身边的随侍,遵太子的命令,来给您递句话。”
姜念兰耳朵动了动,没有再往内侧缩去。
内侍挨近了过去,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太子殿下说,让您先随便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待夜深了,他会派人来接您,他准备了您爱吃的东西。只是您要尽力表现得正常些,莫要让旁人发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