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晔低声道:“秦大人除尽佞党,如今朝廷上下和睦,自是无人可擒,诏狱清净。”
徐文德轻叹一声,想起太子之事,心又紧提了上来。
听陈指挥使说,太子为护公主受了重伤,又自请罚入诏狱,伤口未愈又添新伤,也不知身子骨能否承受。
走到最深处,渐有灯火通照,铁栅包围之内,楚南瑾双手被镣铐禁锢,浑身几乎浸泡在血水中,身旁站着两个手持刑具的小吏,正在对他动刑。
徐文德一甩拂尘,忙上前遏止,“住手!这可是太子殿下,下手没轻没重,你们不要命了?!”
小吏有苦说不出,楚南瑾强撑着替他们解释,“是孤让他们动手的,徐公公不必为难他们。”
小吏松了口气,感激地望向太子,徐文德跺跺脚,心痛道:“殿下好端端地为何要折腾自己,即便圣上降责,手下人也不敢使多大力气,殿下这又是何苦呢!”
禁锢双手的镣铐被陈烨解开,楚南瑾稳住身形,闭了闭眼,温然一笑,“是我没护住念兰,她受的苦不比我少。”
徐文德沉痛地挪开视线,命人寻了件干净衣裳,备了辆车舆,和陈晔一同搀扶遍体鳞伤的太子,“陛下传召,还请太子殿下拾掇一番,随去面圣吧。”
一炷香后,车舆抵达玉和殿。
楚南瑾唇色苍白,却仍如风中雪竹般屹立不倒,筒靴重重踩在积雪上,目光平静地走入内殿。
身形单薄,却风骨卓卓。
昭成帝侧卧紫檀榻,食指不耐地叩着榉木案,眉眼间尽是戾气。
陈晔和徐文德止步于案前,欲言又止,楚南瑾低声道了句“无妨”,便径直朝着昭成帝走了过去。
楚南瑾在昭狱待了半个时辰,小吏不敢用刑,他便自己动手,身上是实打实的伤痕,白皙的玉面似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苍白得吓人,昭成帝瞅见他的伤势,怒气消了大半。
“陈晔说,你自觉有过,便自请入诏狱受罚,你可是犯了何错?”
楚南瑾垂下头,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枕于额前,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臣无能,非但未救永乐公主于危难之间,还让歹人误伤,中了其淬炼的毒药,遭致公主为臣划臂取血,引毒上身。公主昏迷不醒,生死攸关,臣亦难独善其身。”
话落,一枚象牙镇纸破风而过,在楚南瑾的额前险险擦过一道血痕,割落鬓角边发。
“陛下!”徐文德惊呼出口。
昭成帝冷冷说道,“你倒是聪明,要是让朕降罪,可不是在诏狱剥掉一层皮这么简单。让朕的女儿为你以命抵命,要是永乐有个三长两短,朕绝对不会放过你!”
楚南瑾身形岿然不动,语气平稳道:“臣千错万错,请陛下降罚。”
昭成帝冷冷一笑,“是该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