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夏怀礼问。
“……救……救……”
“陆泓”缓缓靠近,他嗓音并不是以往的低沉和沙哑,反而像是一个小朋友掐着嗓子说话,脚下的影子如同粘稠的柏油,在月光下一点点融化。
“你说什么?”
“救、救命……救救我……救……”
它嘴唇翕动,眼睛睁得大大的,如同午夜伥鬼,喉咙见只能发出短暂的音节。
“救救……救……我……”
“啊……我……救救救救救……”
夏怀礼拧着眉头,他无法和对面的这个东西对话,他甚至不知道对面在说什么。
屋内所有的娃娃发出叮叮当当的动向,它们摇摇晃晃,阴森鬼气起起伏伏。
——呲。
三个娃娃同时转向了夏怀礼,黑窟窿般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夏怀礼,它们的嘴巴也如同傀儡人机械的一张一合。
“救……救……救……”
“啊……杀了……救……救救他……”
夏怀礼知道自己在奇怪的梦境中,伴随着娃娃和“陆泓”不紧不慢的诡异腔调,他脑子里越来越乱!
他深吸一口气,猛然咬住自己舌尖。
“唔!”
夏怀礼因为疼痛叫出声,睁开眼,仍然是卧室,窗外黑漆漆的,手机屏幕显示凌晨三点。
陆泓听见动静,打开灯:“怎么了?”
夏怀礼呆了两秒,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双腿跨到陆泓的身上,居高临下直勾勾的看着男人。
“发生什么了?”
夏怀礼抬了抬陆泓的下巴,表情凝重,又像只小狗凑到陆泓身边闻了闻。两人身体一冷一热,肌肤相贴,男人的眼神晦涩沉沉。
这才是陆泓,刚才那个不是。
他瞥见陆泓床边的矿泉水瓶,拿起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来不及吞咽的水顺着他天鹅般的脖颈往下滑。
陆泓撑起身子,双手扶住夏怀礼的腰:“做噩梦了?”
“见鬼了!”
夏怀礼把刚才的梦境复述了一遍。
他又看了看床头,那娃娃果然不在床头柜,他下床走到衣柜前,打开门,娃娃不在衣柜,却在旁边的水吧台上。他吓了一跳,问道:“娃娃有问题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附在这个上面了?”
夏怀礼把娃娃摆在桌子上:“它一定盯上我了,你有没有发现不正常的地方?”
陆泓摇头,他不是敏[gǎn]体质,而且这个鬼的气息太微弱了,导致他也感觉不到。
力量强大的鬼可以产生鬼域,类似于桐乡的冥婚纸人鬼域。力量弱的鬼,类似于小聪明,连人类都碰不到。而给夏怀礼托梦的鬼既没有说自己的诉求,也没有展现自己死前的场景,唯一的线索是这个小娃娃。但陆泓昨天已经了解过,这娃娃就是在镇上买的,家家户户都有,就是单纯的装饰品。
夏怀礼睡不着了,坐在陆泓身边:“太瘆人的,绝对是有鬼,而且为什么要扮成你的样子?”
他心里嘀咕:……幸好是恐怖的梦,而不是其他……要不然他能不能醒过来还是另一回事。
“脸怎么红了?”陆泓问。
“没有!”夏怀礼捂住双脸。
陆泓感觉自己不太能搞得懂夏怀礼了,怎么见鬼还脸红。
“那个、继续……”
“可能它没有形态,也可能真的有求于你。有些鬼会扮成亲密之人的样子来提出诉求,这样更好被活人接受。”陆泓解释说,他翻身下床,从行李箱内拿出白色蜡烛和符咒,“既然你不放心,要不要现在试试?”
夏怀礼默默点头。
那鬼也没有吓唬自己,而且比起恐惧,他感受到的是一种无奈和凄凉。
陆泓点燃蜡烛,袅袅扩散的白色烟雾萦绕在两人身旁,这屋内没有一只鬼,也没有任何诡异,就像刚才一样安静,似乎什么都没来过。
“那个、你还在吗?”夏怀礼对着空气问道。
没有回应。
“奇怪了,但是我能感觉到它很着急,似乎有话一直没说出来,要么试试招魂?”夏怀礼问。
“我没有它的生辰八字和姓名,会把这十里八乡的鬼都招惹过来。我净化一下屋子,你安心睡觉。”陆泓站起身。
夏怀礼躺在床上,拨弄着手上的铜钱,喟叹道:“我这心里发慌,它今天还说没有时间了。”
究竟是什么没有时间了?
难道这个鬼是眼镜男、三叔、甚至是和他们一样意外去世的人?正在寻求他们的帮助?
夏怀礼搓揉着铜钱,想算算又不知道应该怎么问,毕竟卦象又不是狼人杀里的预言家,不会告诉你谁是凶手,这特太伤脑筋了。
陆泓问:“你睡我边上,不会有事。”
夏怀礼熟练的钻进被窝,拱了拱:“和你睡我踏实。”
“不介意你天天来。”
关灯,闭眼。
但过了好一会儿,陆泓都没有睡觉,一直靠在床头看手机。
“你在看什么?”夏怀礼又好奇的睁开眼睛,像只小猫咪往陆泓身上黏。
“吴建华。”陆泓说。
吴建华是眼镜男的名字。
“吴建华之前是一家大厂的数据增长运营经理,因为今年业务缩编,公司整体战略调整,所以吴建华被裁员了。虽然他月薪3万,但毕竟刚进入公司满一年,根据公司2n的裁员赔偿策略,一共到手赔付是6万块钱。”
“最近大环境不好,工作难找,所以他在接下来的四个月内并没有入职。”
陆泓看着吴建华的社保信息:“他应该是不愿意回到家乡三线城市的,但是找工作一直屡屡碰壁。吴建华在城郊名下有一处房产,贷款三百万,我猜可能是因为想放松,或者听闻了朋友发财的故事,所以来了濮水镇看看能不能有发财的机会。要是灵了也许能发大财,要是不灵,回去老老实实找工作。”
夏怀礼察觉到陆泓话里有话:“难道他账户里进入了三百万?”
“没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