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刹那间,张爱英瞬间脑子乱得很,好像真的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那些痛苦的回忆刺激得她浑身发疼。她如同是被一个巨大的黑影罩住了,各种声音回荡在自己耳畔,凄厉的惨叫、低声细语的告白、委曲求全的伤悲,怒火燃烧的愤骂。
她回忆起自己应该穿着红色的嫁衣,然后被困在了一个铺满红色丝绸的棺材里,棺材里还摆放着生枣仁,哗啦啦在她耳边作响,伴随着簌簌微弱声响,听起来像是虫子嗡嗡震动的翅膀。
是……是她在这里,被迫和一个不爱的男人结了阴亲,是她被活活埋死在了棺材里!
张爱英喘不过气,虽然她不需要呼吸,但如同溺水般胸腔疼痛。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袖子,不对,这衣服和记忆中的并不一样。
为什么会穿着嫁衣?
为什么……
张爱英陷入混乱的漩涡中,她眼眶通红,逐渐流下两行血泪。夏怀礼缓慢靠近,拉了拉陆泓的衣袖。张爱英所带来的痛苦和冰凉的风杂糅在一起,让夏怀礼也没源由的开始难受。
陆泓见时机成熟,张爱英的状态趋于稳定,不会形成厉鬼。他拉开了红绳的一角,阵法被打开,沉声说道:“这屋子里有东西,都是你生前使用过的。”
张爱英混混沌沌跟着陆泓,再见到放在玻璃里的那些老物件时,泪流满面。
“是我的……确实是我的!”
记忆回笼。
张爱英捧着一根氧化的银质发簪,回头望向陆泓:“刚才你说爱莲,爱莲她还在吗?”
陆泓点头:“还在,但并不算好,神智已经不清楚了,所以我们需要你的帮忙。”
“我?”
“需要你劝劝她。”陆泓将两姐妹的事情猜想了大概,他一直以为反反复复强调冥婚的鬼,是被迫钉死在棺材里的张爱英,但从昨日老人的话中,找到了纰漏,那姐姐的坟墓是空的,而温家大公子的尸骨却还在。如果是盗墓,一定会搜刮温家大公子的棺材,因而陆泓判断应该是张爱莲或者张家相关的其他人动了棺材。
不过为何姐姐不在桐乡,而妹妹依旧在这里游荡,恐怕只有姐妹来能解释了。
夏怀礼说道:“我们是剧组的工作人员,在桐乡拍摄一部恐怖电影,拍摄期间,你的妹妹多次出现恐吓演员,也差点让我们在鬼域中丧命。你妹妹一直固守在此处,可能是心结还未解开。”
张爱英愣怔了一瞬:“恐怖片,那关我妹妹心结什么事?”
夏怀礼讪讪笑道:“不好意思,原型你们姐妹俩。”
张爱英:“……”
场面有些尴尬。
夏怀礼不好意思眯起眼睛笑笑:“那个,我们电影里一拍过去的事情,你妹妹就会出现,总之不太友好。所以我们就想请你过来,毕竟我们也不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
张爱英抿了抿嘴唇,轻声说:“过去吗?”
“……张爱莲好像对于很敏[gǎn],尤其是我们在拍摄冥婚的戏份,我们想知道究竟怎么了?我们这么直白的问,是不是不太好,不过你也别介意,我这个人直肠子?”夏怀礼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张爱英,让她都不知道怎么拒绝了。
她翻了个白眼,反问道:“你们都拍出来了,还有什么不好!”不过,她又心软下来,前尘往事都过去太久了,她现在想起来,当年的痛苦只是微微刺疼了一下,并没有排山倒海将她吞噬,否则她早就成为一只厉鬼了。
夏怀礼笑嘻嘻给张爱英递给了旺仔牛奶:“姐。”
——这可是冥界的一般等价物,贼好用。
果然甜甜的乳制品让张爱英心情好了些,说道:“可能她心怀愧疚,所以一直没有去投胎吧。”
她看向远处,黑色来临,星辰低垂。
“我自幼家中贫困,父亲只有我们两个女儿。我娘去得早,是我爹将我俩拉扯大。爹是个木匠,干些木工补贴家用。我们就在桐乡长大,和十里八乡也熟络得很。其中玩得最好的,是我爹收的一个小徒弟,他也是个穷小子,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我们都叫他小木匠。”
“我和小木匠是青梅竹马,他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他,我俩偷偷约定,等他出师,赚了钱,娶我回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我和妹妹不一样,她的爱慕之人是温家二少爷。当时我妹妹觉得他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他对她也很好,会买我们从来都支付不起的新衣服。”
“当时我觉得这样的日子挺好的,以后我嫁给小木匠,妹妹嫁给二少爷,生两个大胖小子。”
“但是有一天,温家的人上门了,我以为是谈妹妹和二少爷的婚事,却不想是来迎娶我的。温家看上了我,想让我嫁给卧病在床的大少爷冲喜。我和温家向来无联系,不知为何看上了我?当时我父亲很生气,直接把人轰了出去,那是他第一次动怒!”
“后来,父亲告诉我,那个病秧子每几年光景了,而且他们就是看上了我的八字,嫁过去冲喜的。父亲说家里虽然穷,但也不会卖女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