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呢?
阚羽搞不明白,之前不是说好了借住嘛现在只是到了时间而已,对方不是早就暗示他离开了吗?
但是眼下并没有时间让他搞明白,他已经喊了车子过来载他,再不走就耽搁时间了,于是只好没管阚余年为什么生气出了别墅。
只有高利岱走出去时还看了几眼阚余年,正好目睹到阚余年视线一直落在阚羽出去的背影上,眸子有几分落寞和伤心,他的视线一直追随阚羽离开别墅的身影,直至消失。
到了门口,他们正等着车子来,高利岱忍不住又问了:“老大你干嘛非要那么急搬出来,我看阚大少对你不是挺好的?”他观察着阚羽的表情,猜测着:“好像……很舍不得你呀……”
阚羽也没看高利岱,只是望着远处留意车子有没有来,“他们这种是大户人家都是注意脸面的,当然不会在面上表现出讨厌你了,还得装出体面来让你觉得宾至如归。”
高利岱咋舌,总觉得这话有问题,但是听起来又觉得很有道理无法反驳,于是他说:“可……老大你跟阚大少不是兄弟吗?”
“你是来催债过的,不会不知道我们是假兄弟吧?”阚羽一脸平静地说出惊悚事实,“我是阚老爷的便宜儿子。”
“阚大少总算念旧情没对你做过什么兄弟相残的事情吧。”
“的确没有,只不过登报断绝关系了。”阚羽无聊至极还伸手比划了大小,“一整个城市日报的头版。”他转头看向高利岱,“这么贵,还不残?”
“……”
这时车子来了,是辆破破烂烂的国产奇瑞□□,这还是高利岱用他的人脉喊来帮忙的。
阚羽转头看向高利岱,眼神不言而喻。
你管这叫你用尽了人脉叫来帮我搬家的车子?
高利岱摸着头讪笑,厚颜无耻地说:“车虽然破了点但是能用啊……”
奇瑞□□驾驶座上是个面容严肃的三十几岁的男人,脸上褶子有点多,皮肤并不算白,有种干练的感觉。摇下车窗后,打量着阚羽,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审视。
阚羽一瞬间捕捉到,正要与之对视探个究竟,高利岱向前一步,似乎无意地挡住了驾驶座男人的视线,很熟悉的口吻喊着他:“老廖快点把后备箱打开,我老大要把行李放进去。”
老廖慢慢地收回视线,回着:“打开了小……小子……”最后的称呼竟然有点怪怪的。
“那你要帮我把老大的行李放进去啊!你平时也是拉客的,怎么这会这么不上道?”
阚羽在高利岱身后,看不到两人的表情,半晌了,只听见老廖说:“你又不给钱,算什么客人,而且还耽误了我拉客的时间。”
“大家都是朋友,不要那么计较啊。”高利岱随即转过身,对阚羽说:“老大这车平时就是拉客的,你别嫌它破呀,来我来帮你搬行李。”
其实就是辆黑车拉客的意思,阚羽也见过不少。
阚羽也不是个计较的人,轻轻推开高利岱,自己亲自动手老老实实地往上面搬东西,见到阚羽快搬完东西准备上车,高利岱还是忍不住说:“老大你真就这么走了?不留几句话?”
阚羽正想说话,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说:“有的,我这还有东西没给他呢。”说着他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一个崭新的信封。
“这可是我费了一晚上的时间啊。”阚羽拿着那封厚度不小的信封感叹着,很是珍惜的口吻。
高利岱瞥了一眼,见阚羽还在搬行李,十分上道地自动请缨:“老大我跑得快,干脆我帮你去送信吧。”
阚羽倒是不介意,直接将信递给他。高利岱接过信封一溜烟地往别墅里面跑,瞬间没影了。
阚羽感慨,这小子还真是干游击的料。
果然,阚余年已经倚在门边,抱臂看着别墅大门外,伫立成一道等待已久的石头,他似乎维持这个姿势很久了,琥珀眸子里有着道不明的落寞,直到看到高利岱的身影时,眼神有些松动。
“你怎么……”见来者是高利岱,阚余年微蹙眉。
高利岱对着他嘿嘿一笑,赶紧掏出那封信递给他,语有所指地说:“这是老大给你的信。”他又赶紧加了句:“他可是费了一晚上的时间!!”
阚余年摸到信封,感受到信封的厚度,再听到高利岱的话语,琥珀眸里瞬间闪现了光芒,宛如繁星闪烁,神采四溢,让高利岱都不由一怔。
“是他让你给我的?”阚余年低声问,见高利岱点头,又问:“那他为什么不亲手给我?”
高利岱当然不会说阚羽正忙着搬行李,十分上道地说:“他不好意思过来,毕竟有些事情面对面的话就会容易不好说出来了。”
高利岱好歹也在社会上摸打滚爬了几年,是个人精,在大厅的时候就看出了阚余年对阚羽离开的不舍,虽然不知道阚余年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但是他觉得即使阚羽说他们不是亲兄弟,但是能跟阚余年搞好关系还是比较好,这封信能缓解两人关系那就再好不过了。
阚余年没说话,只是手握着信封,睫毛微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平静地交待了一句:“那告诉他我有空会去看他。”
高利岱应了,见跑腿的任务完成,赶紧跑出去跟阚羽汇合去了。
阚余年用指腹摩挲着信封,许久,老管家见餐桌上的餐点没有被动过,再看向已经静静站立不知多长时间的阚余年,说:“大少,你不吃了吗?”
阚余年似乎被惊醒,摇头,手里想捧着什么珍贵的东西贴在胸口处,急忙地转身往楼上走去。老管家见状有些疑惑,问:“大少你今天不去公司了吗?”
阚余年头也不回地回着:“不去了。”还下了一道命令,“今早谁都不能打扰我。”
老管家感到奇怪,今早阚羽搬出去他刚刚才知道的,他觉得阚余年可能会有点伤心,但没想到刚刚却见到阚余年有些雀跃地上了楼,一向冷静自持的大少很少有如此匆忙的时候啊。
高利岱跟阚羽坐在车后座,他想起刚才送的那封信的厚度,笑嘻嘻地调侃着阚羽:“老大你今早出来还那么冷漠地跟阚余年说话,但是却偷偷写了那么厚的信。”他指尖比了个三厘米的厚度,坏笑着:“这么厚得写了整个通宵吧?老大你可以啊。”
怎知阚羽却面色疑惑地看他,根本听不懂他说的话,“写什么?又不是支票为什么要写?”
高利岱脸上的笑容僵了,心头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问:“那……那不是你写的信吗?”
“谁说那是我写的信。”阚羽道出真相,“那是人民币啊。”
“你给人家送人民币?”
“那是我借住在那里的伙食和住宿费。”阚羽一脸正经,还有理有据,“我按照相关的酒店价格来算的,算了一晚上的帐,绝对不会算错。”
高利岱:“……”
阚羽还说:“毕竟我们断绝了关系不能占别人便宜,我特地预支了工资还给他的,还用了信封包着这样显得比较正式,他收到应该很开心吧?”
对上阚羽那漂亮而真诚的眼睛,高利岱无语,终究不敢说出实话,说:“……大概吧……”
*
阚余年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信封后,果然看到了红红绿绿的一叠钞票,里面有零有整,还有毛票,叠得整整齐齐,颇费心思……
这……
他努力找了找,还是一张纸条都没有,只有一叠毛票。
直至傍晚,见阚余年一直没下楼,老管家因担心阚余年出了事情,这才敢上楼敲开阚余年的门,却发现门没锁。
房间里没开灯,昏暗一片,阳台的风撩起一阵阵的白色纱帘,在他差点以为阚余年不在屋内时,这才留意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的人影。
“大少?”老管家试探地喊了一声。
许久见没有回应,老管家有些担心要上前时,那抹身影突然站起来,语气不明地吩咐着:“管家你先出去吧。”
老管家一怔,但听这语气他也不敢再多说,只好关上门,正要出去时,阚余年再次出声了,语气很是缥缈。
“喜欢一个人到底该怎么办啊……”
老管家的动作停下,看向阚余年的眼神里有着怜惜,轻声说:“大少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那就去接近他。”
“可是……他好像谁都很容易接近他……却又很难走进他心里……”
老管家虽然不明白阚余年说的是谁,但他真心疼爱这个少爷,既然是少爷喜欢的,他也会全力支持。
“那就投其所好,正因为难走进他心里所以大少不是还有机会吗?”
“可是……”他一瞬间有些迷茫。
“只要少爷你确定你是真的喜欢,那就去追,不要去管别人的眼光。人生一世,减少遗憾。”这话令阚余年终于有所动作,手里还紧抓着那叠毛票,他低头看着,唇角微勾,晚风吹动他的发丝,落在墙上的剪影摇动,如梦似幻,他眼神如释重负,呼了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将毛票重新装回信封中,郑重其事地将信封贴在心口处,思考了许久,这才做了最后的决定。
“你说得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阚余年微微笑,将信封郑重地放在枕头底下。
如果你不喜欢欠我的债,那就换我来欠你的债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