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神医大人。”沈琉墨示意他们不用多礼。他只知道张津易有个师兄,倒是从未见过,方才匆匆一眼,只觉得这人有些怪异。
“皇后殿下果真如传言一般漂……”张津易瞪向张泓琰,后者于是耸耸肩收回目光,后面的话也没说出口。
“殿下勿怪。”张津易不好意思道。
沈琉墨自然知道张泓琰咽回肚子里的话是什么,轻笑道,“无妨,神医大人请坐吧。”
张津易先去给他把脉,脉象一切正常,沈琉墨最近这几天状态很好,白天能吃下东西,夜里也能睡着,身体自然就好了。
“殿下一切正常,小殿下也很好。”
“那就好。”下人给他们斟茶,张泓琰坐在张津易一旁,直勾勾看着沈琉墨,□□的视线让沈琉墨十分不适,便忍不住看过去。
一双灰白浅淡的眸子一眨不眨盯着自己,沈琉墨霎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脸色也暗了下去,张津易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转头去看张泓琰,张泓琰又恢复了正常,瞳仁由浅变深。
“怎么了殿下?”张津易没发现张泓琰的异常,忧心道。
缓过来的沈琉墨又去看张泓琰,这次对方的瞳孔是黑棕色的,看起来一切正常,好像方才只是他的错觉。
这人身上的气场让沈琉墨十分不适,他勉强地对张津易笑了笑,“本宫有些不太舒服,先去内殿休息了,失礼之处,还请勿怪。”
说罢,沈琉墨起身由阿七扶着走了。
“你做什么了,跟你说了别乱来!”张津易揪着张泓琰出去,低声斥责道。
“你这可冤枉我了,我什么都没做。”张泓琰可怜巴巴道,张津易看他不像是说谎,但沈琉墨也不可能无缘无故露出那种表情。
“你没用假珠子吓他吧?”张津易抱胸扫视了张泓琰一圈,鉴于小时候张泓琰没少吓自己,他不由怀疑。
“没用。”张泓琰就差指天发誓,“再说我一直在你眼皮子底下,带个假珠子也要时间。”
“说的也是。”张津易将信将疑道,“行吧,先回去,我待会儿自己再来一趟,看看殿下。”
他不太放心,毕竟沈琉墨本就不禁吓,加上怀着孕,出一点事都不行。
“你把假珠子带上我看看。”张津易在半路上突然道,张泓琰听话带上,眨眨变成灰白色的眼。
“怎么瞅着更白了。”张津易对上那双眼嘀咕道,竟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原来没这么吓人吧,他心道,难道是太长时间不见,产生错觉了?
“师傅当初给我的时候就是这个颜色。”张泓琰重新摘下假珠子,跟在张津易身后。
“行吧。”张津易前面走着 ,后面张泓琰眼睑一垂,眼底闪着灰白的诡异暗光。
内殿中,阿七跟沈琉墨说张津易二人走了。
“殿下,您刚才怎么了?”阿七面色担忧。
“你方才看到了吗?”沈琉墨睁着眼睛,有些怔然问道。
“什么?”阿七不明所以,“殿下看到什么了?”
“那个神医,他的眼睛是灰白色的。”沈琉墨不敢闭眼,一闭眼就是张泓琰泛着诡异光亮却犹如死人一般的眼神。
“怎么可能?”阿七吃了一惊,“您是不是看错了,人的眼珠怎么会是灰白色的。”
“看错了吗……”沈琉墨喃喃道,宁愿是看错了吧。
“陛下还在宣政殿?”他仍旧觉得心有余悸,突然很想待在萧吾泠身边。
“应当是在宣政殿,殿下您想去找陛下吗?”
“嗯。”沈琉墨起身,片刻也不想自己待着。
窗外阳光灼热,让沈琉墨发凉发抖的手心正慢慢回暖。
他步伐很快,阿七小心护在一侧,生怕沈琉墨不注意摔了。
好在有惊无险,主仆二人很快到了宣政殿。
红墙黄瓦,宣政殿巍峨肃穆,庄重威严,扑面而来的恢弘气势冲淡了沈琉墨些许心头的不安。
萧吾泠还在与几位大臣议事,看到沈琉墨的身影,便示意这些人先停了停。
“墨儿怎么来了?”萧吾泠走了过去。
众目睽睽之下,沈琉墨想贴着萧吾泠却不好太过亲近,只扯了扯萧吾泠的袖子,对方将他带入偏殿。
“发生了何事?”萧吾泠轻声问道,沈琉墨却猛地紧紧抱住萧吾泠的腰,脸颊贴在他胸`前,久久说不出话来。
或许是错觉,沈琉墨想,男人宽阔温暖的怀抱让人终于不那么怕了,“陛下先去处理事务,臣等会再跟你说。”
萧吾泠不放心,于是把沈琉墨带了过去,屏风依旧放置在哪里,沈琉墨坐在软塌上看着萧吾泠和几位大臣继续商议了一会儿。
或许是心中着急,很快大臣们就被萧吾泠打发走了。
“到底发生何事了?”萧吾泠走进屏风内,摸了摸沈琉墨有些发白的脸。
“方才张太医给臣诊脉,他的师兄也去了。”
“然后呢?”萧吾泠坐在一旁,沈琉墨依赖地靠在他肩膀上,“臣看到那个人,他的眼珠突然变成了灰白色,又变了回去。”
“原来是这事。”萧吾泠松了口气,幸好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吓着你了是不是?”
“嗯。”沈琉墨有些委屈道,萧吾泠安慰地拍着他的脊背,“不要怕,张津易也有一副假珠子,是他们的师傅给的,只是假的而已。”
“这样吗?”
“嗯,朕以前也见过。”萧吾泠道,“不过竟敢吓到朕的墨儿,胆子越发大了。”
知道是假的,沈琉墨心里好受许多,可他总觉得那人给他的感觉很诡异,“他和张太医一点也不一样。”
“张泓琰此人行事诡异,性格阴翳,但有张津易在,他掀不起什么风浪,墨儿莫怕。”
“嗯。”萧吾泠说是假的,那就是假的。
一直到午睡的时候,沈琉墨情绪还是不算好,萧吾泠搂着他在养心殿小憩,“睡吧,朕在呢,睡醒就好了。”
沈琉墨枕着萧吾泠的肩膀点了点头。
受惊一场,沈琉墨放松下来很快就睡了过去,萧吾泠看着他安静的睡颜,暗想日后不能让张泓琰进宫了。
他与张泓琰也算是熟识,毕竟跟张津易认识十几年,这十几年间也见过张泓琰不少次。
此人虽是行事随心,性子阴沉,到底还算正派,不曾做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事。只是对他的皇后如此无礼,日后也容不得此人了。
沈琉墨睡得不安稳,睡着后不久,额头开始沁出细密的汗珠。
他又做起噩梦来。
这次他清清楚楚知道是做梦。四周十分吵闹,有刺耳的奸笑,男人死死压抑的痛哼,还有悲痛欲裂的哭声,他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只觉得面前似乎洒了一层血雾。
绞刑架上绑着一个清瘦男人,男人一身囚服浑身伤痕,头发散乱,垂着头毫无声息。
沈琉墨莫名开始不安,心脏一缩,像被一双大手紧紧攫住,泛起剧痛。
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伤痕累累的清瘦男人,他应当是认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