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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第1 / 2页)

第六十章

溪兰烬也就是下意识地看了眼谢拾檀,听到他的回复,愣了一下。

他还没说什么呢,怎么谢拾檀就猜出来了?

随即迅速感到了愧疚。

谢拾檀是什么人,堂堂正道之首,这几百年就算解明沉再怎么挑衅也没有对他下过杀手,以这样的君子之风,他怎么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哎,都怪这二人的关系实在是太差了,连他都没法调解的,还好谢拾檀没生气。

大概是因为解明沉重伤昏迷,越往里面防备越森严,落脚处几乎布满了不同的阵法,幻阵、杀阵、困缚阵,这些阵法敏锐地捕捉着魔宫里每一丝不属于此处的异常灵力波动,一旦发现有陌生的入侵者,阵法就会自行启动,将人拖进阵法中。

瞬移的话灵力波动会比较大,俩人只能走过去。

因为不清楚魔宫里现在的情况,解明沉又昏迷过去了,溪兰烬决定先不暴露,带着谢拾檀熟练地潜入魔宫里的小道,避开守卫,不触发阵法,悄无声息地往后面的殿宇群去。

“也不知道解明沉如今在哪儿。”溪兰烬思考,“在我以前那儿吗?”

谢拾檀:“嗯,在你从前寝殿的偏殿。”

溪兰烬诧异地看谢拾檀一眼。

溪兰烬是在秘境里看到的,见到的第一眼,就觉得这无论是外表,还是某些习性,和谢拾檀都有些相似,觉得有意思,就带了种子回来种。

水越说的话不好听且大逆不道,但确实有几分道理的样子,辛恺听完,眼睛瞪得更大:“你说这个是啥意思?”

这些繁茂高大,几乎高到了他的肩部,瓣皎洁如月色,溪兰烬没注意,一脚踩塌了一片,看清楚后,顿时心疼坏了。

谢拾檀身上馥郁的冷香与优昙的气息混合在一起,瞬间将他包裹,弄得溪兰烬有点醉香的飘忽感。

说话的人语气急切,带着浓浓的担忧,显然是在跟另一个人说话:“再过几日,其余五宗的人就都要抵达浣辛城了,尤其是那卓异慢,魔君若不现身,必然会被察觉到异常……”

这娇气得要命,灵土里灵气少了要枯败,多了也不行,同理,每年浇水的习性也不一样,和灵土里的灵气含量一样,多了少了这都要死给他看,每天都在给他摆脸色。

辛恺已经听傻了。

重点是别说这会攻击人,要是让解明沉知道他想掐,那他的手是真的别想要了。

没想到五百年过去,这群祖宗不仅活着,还长得这般茂盛了。

“你也听说了,卓异慢此次出关,已经成功突破合体期,就算魔君是炼虚顶峰的修为,与合体期差一个境界,便有如天堑,魔君在众魔之前,不可能认输求饶,所以对上卓异慢,便只有死路一条。”

和毛茸茸的原形不一样,身后的胸膛靠起来要更坚实。

辛恺顿时牛眼一瞪:“你说啥?”

溪兰烬那时候支吾了下,回答道:“等开了再告诉你。”

这看起来人畜无害,实则杀机重重,若是察觉到陌生的气息,那些有如蝉翼般的优美瓣,就会倏地化为锋利的刀锋,将入侵者困在丛之间,切割成碎片,成为自己的养料。

幽昙丛察觉到有人掉了进来,纤薄透明的瓣刚要化为利刃,忽然察觉到了什么,绷直的瓣又渐渐恢复成柔软舒展的姿态,随风无声地招摇,像在朝着溪兰烬打招呼。

溪兰烬翻身越过墙,掉进后院的园中。

种得非常不顺利。

“我觉得,”水越微眯着眼道,“不如在卓异慢来到浣辛城后,我们便主动宣布魔君被人暗害昏迷一事,将魔宫交给卓异慢,卓异慢为了让所有人信服,必然不会动魔君,魔君是因伤昏迷才避过了那一战,如此一来,魔君既不会有生命威胁,于名声也无损——你觉得如何?”

丛后的空间不多,靠得太近,溪兰烬能察觉到谢拾檀凉凉的发丝蹭过他的颈间,顿时大气都不敢喘,老实待在谢拾檀怀里,听着靠近的脚步声。

透过丛的缝隙,溪兰烬眯眼看过去,看清了那二人。

水越这才回答了他方才的提议:“现在去宴星洲捉药谷的人来,哪儿还来得及。”

“魔君为何还未醒来?这些医修也太没用了,干脆去宴星洲把药谷的人绑来算了!”

水越看了他几眼,慢慢道:“我倒是觉得,魔君现在昏迷不醒,也不算坏事。”

辛恺这才想起幽昙是谁种的,这认主,除了主人之外,会无差别攻击所有人。

辛恺的脸色顿时又垮了一半,紧皱眉头不语。

辛恺明显因为解明沉的情况而暴躁不已,手无意识地想掐朵碾碎,还没碰到优昙,就被水越截住:“手不想要了?”

谢拾檀被抓来魔宫后,见他每天都来给一堆杂草似的灵草松土浇水渡灵气,也问过他这是什么。

他最后一次离开魔宫时,刚抽出新芽的幽昙也才到他膝盖高。

溪兰烬稍微愣神了一下,身后的谢拾檀忽然将他一拽,捂住他的嘴带着他蹲下`身,头低在他耳边,无声地“嘘”了一下,微凉的气息拂过耳廓,溪兰烬生生打了个激灵,眼睛睁得圆溜溜的,想让谢拾檀放开他,谢拾檀却误会他的意思,按在他腰上的手一紧。

有溪兰烬的带领,俩人片刻之后就到了魔宫里溪兰烬以前住的寝殿。

说话的人名为辛恺,和解明沉相似,冲动易怒,脾气直爽,另一个他印象不深,似乎是叫水越,安静内敛,一副文气的模样。

这么清楚?

俩人他都认识,是他曾经的下属。

谢拾檀冷静道:“上次过来见到的。”

那这条路溪兰烬就更清楚了。

溪兰烬养得焦头烂额的,每天都得时间来伺候这群大爷。

溪兰烬养的,自然不是什么凡,是他从秘境里带出来的,名为幽昙。

另一个人却半晌没说话。

辛恺赶紧缩回手指。

他没心情关注解明沉住哪儿,只是上次过来要人的时候,见到解明沉从那儿走出来的而已。

这不是他养在园里的么!

他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觉得水越的话又好像很有道理。

溪兰烬听着水越的侃侃而谈,眼睫眨了一下。

要不是他脑子还清醒着,恐怕也会觉得水越的话很有道理。

要真那么做了,先不说其他的,单就卓异慢不会动解明沉这一条就是痴人说梦。

卓异慢或许不会立刻杀了解明沉,但折磨人的阴毒法子,魔门可太擅长了,废了解明沉的修为,给他下毒,让他永远醒不过来,手段数都数不完。

他们可是魔门。

绝大多数魔修要哪门子的仁义信用?

倘若魔宫的大门真的敞开,卓异慢八成会选择直接杀进来,没有了守卫和法阵阻碍,还少了大半的麻烦了。

况且,魔宫里都有流言了,卓异慢在魔宫里不可能没有眼线,恐怕早就知道解明沉昏睡不醒的消息了。

也就辛恺关心则乱,才会感觉水越说得有道理。

这人有问题。

溪兰烬肯定地心道,并扭过头,试图与谢拾檀眼神交流一下。

扭头的时候,他的嘴唇无意识擦过谢拾檀的掌心,柔软的触感在掌心里蹭过,痒意从掌心里顺着血液钻到了心底,谢拾檀的眼睫抖了一下,那双握剑极稳的手第一次那么不稳,缓缓地放开了溪兰烬。

辛恺动摇了一瞬间后,又感觉不好:“可如果按你说的做,魔君醒来之后,必然震怒不已……”

水越循循善诱:“但你至少还能见到活生生的魔君——你陪在魔君身边的时间比我长,感情也要更深厚,魔君待你不薄,你也不想见到魔君毫无反抗之力地被人杀死吧?”

辛恺又动摇了:“……你说得,也有道理。”

“我今日在魔宫的通行时间到了,该走了。”

水越看了眼腰间在冒红光的腰牌,皱了下眉,眼底飞快掠过丝不悦,但腰牌一过期,他就会被请离魔宫,不得不语速飞快:“若你愿意一起保护魔君,等下过来我府上详议。”

辛恺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愣愣地哦了声,点了下头。

等水越离开了,辛恺才抱着手来回走,喃喃道:“对不起了魔君,我知道您肯定不愿,但是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溪兰烬听得忍无可忍,扭过头和谢拾檀示意了一下,便倏地站起身,解开幻化术,拂开丛走了出去。

幽昙丛里突然窜出一个人,辛恺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想要发出戒备信号,然而却没能发出去。

他像是一瞬间忽然被拉进了某个独立的小空间里,虽然仍是站在后园里的,却切断了一切与外界的联系,连风声都禁止了。

辛恺化神期的修为,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知道来者的修为必定超出他的猜想,猛地一抬头,眼底猝不及防便映入了一抹枫叶般的火红,随即熟悉的面孔陡然撞进眼底。

轻靴红衣,飞扬的小辫上的赤珠,眼下的一点痣,还有总是懒懒散散低垂着的眼。

他刚拔出一半的刀就顿住了,无比震愕地瞪着溪兰烬,脱口而出:“少主?”

又立刻摇头:“不对,少主早就……我是在做梦吗?不对,肯定是假冒的!”

溪兰烬没好气道:“我要是假冒的,就你愣神这片刻工夫,你已经死了一万次了。”

辛恺还是傻兮兮地看着他。

溪兰烬挑了下眉,抬抬指尖,拂过身边的一簇幽昙。

见到外人就化为利刃的瓣在他手中却如水一般柔软,枝仿佛带着思念与依赖,柔柔地缠在他的指尖,恋恋不舍的。

“幽昙认主。”溪兰烬两指摩挲了下瓣,垂眸往他,“如何,足以证明了吗。”

足够了。

辛恺帮忙照料过幽昙,知道这的脾性,连照顾了它们多年的解明沉都会被瓣割伤呢。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幽昙如此乖巧依人的样子。

何况溪兰烬不是寻常人可以模仿的,他笑起来时轻快阳光,不笑时又正邪莫辨的,辛恺从前一直感觉少主非常分裂,除了少主外,他还没见谁有这么复杂的气质。

辛恺的眼眶顿时就红了,哽咽道 “少主……您回来了,我们、我们一直在等您……”

溪兰烬抬手,打住他的话,没有多解释什么,直接吩咐:“方才的话,我都听到了,水越的话不可信,我要你一会儿去他府上之后,与他虚与委蛇,假装答应他打开魔宫一事,探查他的底细,能做到吗?”

见到溪兰烬的瞬间,辛恺只觉得心里一定,什么都不担心了,大声回答:“能!”

溪兰烬嗯了声:“现在带我去见解明沉。”

顿了顿,扭头道:“多谢啦小谢,现在可以解除禁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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