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人,能在这样的变故之前保持自己的平静。所以,当敖丙接受了黄河河伯的邀请,径直往黄河而去的时候,天地之间,上至于那些大罗,下至于黄河周边的诸侯王们,都几乎是停下了手里面的事,等着敖丙从黄河出来过后,黄河的变化。
而那些知晓敖丙拜访黄河这前因后果的大罗们,更是无比的感慨着黄河河伯的眼光之毒。
在敖丙才刚刚崭露头角的时候,就放下了身段主动和龙族联系,对龙族,对敖丙发起了邀请,然后一路憋到现在,在这极其特殊,极其关键的时刻,向敖丙发起邀约……
“不愧是自太古而起,诸劫不落的古神。”
一时间,天地之间不知道多少的大能们,都在心头感慨起来。
盘古大天地的局势,从来都不是以安全而著称——诸般杀劫之间,便是连妖皇太一这样的最绝顶的,比肩圣人的强者,都会在杀劫当中陨落,何况其他?
而在杀劫当中,其道场所在越是紧要的仙神,陨落的概率,也就越大。
自从妖族沦亡过后,天地之间的数次大劫,都和人族息息相关。
而人族当中的数次大劫,也都避不开四渎的限制。
尤其是大禹皇的时代,那天地之间所有的水眼尽数暴走,席卷了整个天地的水灾。
那一场水灾之间,以治水为名,天地之间不知道多少源自于太古的水神,都神魂俱灭。
四渎当中,淮水祸君无支祁被镇压禁足。
长江之主宰奇相,济水之主宰济渎君,明明有着无比强悍的力量,但其名字,都几乎是要消失在天地之间,少有人知。
独独黄河河伯夷,安稳如旧,如同是完全不曾受到那一场水灾的影响一般。
不止如此,天地之间,所有的有关于黄河的,在黄河附近的争端等等,都丝毫不曾影响到这位黄河河伯。
无论天地如何变幻,这位黄河河伯,都安安稳稳的守在这黄河当中,不动如山。
这般的威势,这般的神秘,可想而知。
而当这位黄河河伯夷突然发起了对敖丙的邀约之时,对天地所造成的冲击,可想而知。
“拜见义龙君。”
“拜见白虎神君。”
“拜见红鸾星君。”
还不曾至于黄河,便已经有仙神的身影在敖丙的面前显现。
“来了!”看着在自己面前落下的一群仙神,敖丙的心头也是一动。
他是对局势变化相当敏感的人,当然也知晓,黄河河伯毫无遮掩的邀请他往黄河赴约的事,会挑动很多人的神经。
按照道理而言,他赴黄河河伯的约,怎么都该是私下里低调行事,就算黄河河伯邀约,也得先找个借口推脱了,然后再走私下的路子往黄河一行。
奈何,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敖丙这数千年之前就应该赴的约,却生生的被拖到了现在,拖到了黄河河伯夷,这位神秘而古老的强者,亲自来发出邀请。
以至于敖丙根本就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拒绝,或是不认可这一次的邀约,便等于是将太白金星和还自极北战场当中的东海龙王架在火上烤。
所以,他只能选择答应。
而选择答应,就必须要面对来自于其他强者的试探——那些试探,不是要阻止敖丙去赴约,也不是要得罪黄河河伯,而是为了想要看看,敖丙和黄河河伯,到底想要谋算一些什么东西。
想要看看,敖丙对这一场邀约,到底是抱以一个怎样的心态。
以及最重要的,敖丙若是和黄河河伯有什么谋划的话,能不能带上自己……
有什么谋划……想着这些,敖丙自然也是苦恼。
若非是黄河河伯亲自来邀,他都不知晓,自己还欠了一个数千年前都不曾赴的约。
他连这一场邀约,都不知晓,又怎么可能黄河河伯邀请他的目的?
更何况,这一场的邀约的源起,是数千年前。
那个时候的天地局势,和而今的天地局势,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语。
发出邀约的黄河河伯夷,当时的想法和现在的想法,当然更是完全不同。
在天地之间其他的仙神们看来,敖丙或者龙族必定是能从这一场邀约当中,从黄河河伯处得到不小的机缘——毕竟,这一场邀约,是黄河河伯主动发起的。
可对于敖丙而言,别说什么机缘了,但凡是这一场邀约,能够彻底的了结,那纵然是他付出一些代价,也都是心甘情愿的。
甚至,敖丙此时还对黄河河伯有些许的感激。
感激他不追究这一场迟来的赴约,不追究东海龙王和太白金星的‘失约’之过。
更是感激,黄河河伯夷能够卡在这最后的一百八十年间主动的找到自己,以提醒自己完成这一场赴约。
从这一点上看,虽然龙族和四渎之主彼此敌视,但这位黄河之主对龙族……至少是对自己,没有什么敌意。
又或者,在这位黄河之主的眼中,他们曾经和龙族因四渎而起的争端,并不是什么很值得惦记的东西。
不然的话,但凡是这位黄河之主对自己有一丁点儿的恶意,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想要毁了自己的意思,他大可在自己开辟四九天境的关头,打出这一张牌来,自己开辟四九天境的打算,十有八九,会以失败告终。
这对自己的影响,堪称是不可估量。
“这就是雄踞黄河无数万年,历经三代天庭都不倒的大神通者啊!”敖丙的内心感慨着。
这一场邀约,无论是数千年前还是现在,都是黄河河伯主动发起来的——而这也意味着,在这一场邀约当中,敖丙是出于主动立场的,是黄河河伯夷因为某个原因,因为某个目的,而不得不‘有求于敖丙’。
可现在,这一场邀约还没开始,敖丙就已经欠下了一个关乎于自己道途的大人情。
这一场自己本该立于优势的邀约,也将由此彻底的归于劣势。
想着这些,敖丙竟是没来由的生出了一种任由宰割的感觉来。
就如同是那无比宽广的黄河,已经是化作了一张无比精巧的剐龙台。
而自己,则是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以一种最为无害的姿态躺到那剐龙台上。
而那位黄河之主正夷,则正拿着餐刀在自己的身上比划,看看从哪里下刀,才能切出最为美味的那一片龙肝……
思索之间,隐隐的凉意,也在敖丙的身上流动起来,就如同是真的有一柄利刀,正贴着他的鳞片滑动,犹豫着要如何从他的身上下刀一般。
……
黄河的水府当中,河伯夷以一种极其粗犷的姿态横卧在云床上。
而在这宫殿当中,连同黄河河伯在内,共有四方神祇,各自聚于一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