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观的来说没有白莲教这个造反专业户的蛊惑,没有人挑头的造反很难成型。没有组织的个体反抗,往往很难成事。最多就是落草为寇。
岳齐很自然的表达自己的观点:“关键还是要全国范围内的清剿白莲教这个造反头子。”
“白莲教固然要打击,然非治本之道。”贾琏也不打算隐瞒自己的不同观点。
岳齐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抬手指了指济宁东边道:“这里情况如何?”
贾琏看了一眼道:“不知道,此前山东巡抚、三司收到求救信,催促了好几次。”
岳齐叹息一声:“圣人之庙若毁,天下读书人非议汹汹,恐陛下圣明受损。”
贾琏歪了歪嘴:“圣人的归圣人,苗裔的归苗裔。如能谨守圣人教诲,近在咫尺的济宁,也不至于为教匪所乘。可见,当下的话事人,不得人心。”
这话啥意思呢?总有几個不肖子孙,坏了祖辈的名声。因为朝廷尊孔,所以多有优待,却成了某些后人鱼肉乡里的依仗。当然不能一棒子都打死,总有后人分的清优待的原因。
从历史进程看,这家人的身段还是很灵活的,至少在某些历史节点,表现的很灵活。
对比一下,颜回和文天祥的后人,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感到羞愧。应该不会吧?
岳齐沉默了一会道:“出发之前,陛下有旨意,尽快恢复漕运。”
贾琏不动声色道:“这是自然的,不过打仗不能想当然,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具体对待。眼下我们面临的情况,本地官兵无论是人数还是战斗力,几乎等于没有。我军总不能绕过沿途各县,直扑济宁吧?后路还要不要了。稳一点,慢一点不要紧,要是败了算谁的?”
岳齐没法继续了,他总不能说,我跟你怎么比?你就算打败仗也没大问题,我不行啊,我要拖着不进军,御史的弹劾就能埋了我。济宁这地方太敏感了,事关圣人宗庙好吧。
“算了,我上一份折子,分析一下当前的具体情况。讲明白,在周边各府的军备没有完成以前,我主力不宜快速南下的理由。我们要的是全歼,不是击溃,最后变成烂仗。”
贾琏一番话,总算是让岳齐放心了,搞的还有点不好意思的解释:“要不,我署名?”
贾琏摇摇头:“完全没必要,这种事情当然是人越少越好。我头上的骂名还少么?”
岳齐很想劝一句,不一样的,能一样么?但还是收住了,毕竟人有私心嘛。
当着岳齐的面,贾琏写了奏折,阐明了当下的战局,因为周边官兵需要时间围堵,京营也需要时间修整,暂时不宜立刻南下,以免贼人流窜,周围官兵不能堵住,人数有限的京营,也无法完成包围,只能缓一缓。
奏折是这么写的,贾琏的真实目的有两个,一个是海运,这个必须要搞起来。百万漕工衣食所系,狗屁!都是借口,全都是利益。运河断一天,海运成功的把握就大一天。只要漕粮走海运今年成功了,今后想再断绝,那可就有说道了。其次就是出于军事目的了,至于所谓的圣人宗庙,当下的圣和先秦的圣,那就不是一回事。
最初的圣,指的是一个人的道德品质达到某个程度。现在的圣,这是神邸一般的存在。总而言之,你说是统治者需要也好,说是后人因为争夺话语权神话了也好,总之在贾琏这里,都一个样,与我何干。
那些整天把圣人挂在嘴边的人,何尝不是在为自己说出来的话找背书者呢?
你也不能说儒教本身是没进步的,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这么说吧,如果没有近代外力的压迫,大一统的中华大地,儒家是能实现长久统治的最佳工具。对于皇权而言,儒家提倡的东西,都是让别人去遵守的,自己做个样子就好了。
如果不能跳出规则,那么制定规则又有何必要呢?大家都一样,那还要规则干啥?
你看,这就是皇权代表的特权j级的真实想法,那些痛恨特权的人,有几个是痛恨特权呢?真正痛恨的是【我不是特权】。
张儒是个很灵活的人,当他发现无法说动贾琏和岳齐时,立刻改变了思路,积极加入今后的平叛作战,指望能分润一些战功再说,为今后多争取一些筹码。
主动出来找两人,看见两人在对着态势图分析占据,张儒没有说话,而是咳嗽一声,通知一下,然后安静的站一旁听两人的分析。张儒是不会打仗的,但他知道别乱干扰指挥作战。
“关键在于堵住周边各府,这需要把全部的骑兵派出去,确保充分的机动性。至于主攻方向,京营列装新式火铳不下约五千,把这些火铳兵集中使用,佐以炮兵,缓缓地前压。迫使教匪与我们军打正面,如果教匪据城而守,求之不得。我就怕他们乱跑。”
在这个问题上,岳齐和贾琏倒是不谋而合。还有个问题就是这一带水网多,击溃不难,难的是全歼。
“攻心为上,应尽快让济南那边多印刷一些传单,派人撒出去,务必让每一个参与教匪的人都知道,只拿首犯,从者既往不咎。”岳齐对于郧阳的那一套已经很熟练了,用的很顺手,那为何不继续用呢?看效果的嘛。
张儒在一旁表示了关心:“二位将军,如今朝中喊打喊杀的,你们这么做,恐招非议啊。”
这次都不用贾琏说话了,岳齐就很直接的回答:“一片公心,何惧非议。”
张儒有点尴尬的时候,贾琏又补一刀:“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