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下念头,找到林老夫子,李清开门见山,提出要求他起复:“您名声好,资历够,正好又极度缺可信的人手,辛苦您出山帮个忙。”
轮资历,林老夫子在李清之上,只不过他下岗后,安心教书十余年,真是无欲无求那种。在士林之中,名望极佳。
“你还能做吏部的主啊?”林老夫子开玩笑反问一句,实则是没想法,好好的书院呆着多舒服,千山万水的去陕西,没准还要被丢到甘肃,累的慌。
“陛下有心刷新吏治,为人臣者,岂敢偷懒?”李清大帽子丢过来,林老夫子嗤的一声冷笑:“官迷多了,你找别人,我可不想晚节不保。”
“晚节不保是吧?那行,我就问问你,方少白为何在书院?”李清揪住痛处打人。
林老头顿时无语,这活除了他,没人敢干。得罪不起李清和贾琏,知道么。
“起复就起复,伱盯着一个孩子作甚?”林老夫子开始耍赖了。
李清目的达到,不再追杀。约好了一起去面君的时间后,李清离开书院。
过年是大事不假,但是对于贾雨村而言,哪里过年不是过呢?
现在治安好转,路上辛苦一点,赶一赶,年前还是你能赶到襄阳的。想必,那会贾琏也应该在襄阳,陪着老师过年。
这一路上贾雨村就带了两个随从,行李都没怎么带,骑马南下。沿途住驿站,每日换马赶路。大腿内侧都磨出血泡了,贾雨村也不敢停下休息。能在襄阳府与贾琏一起过年,还能搭上一个张廷恩,这买卖赚大了,这点苦算个什么?
腊月二十九这天,贾雨村总算是进了襄阳城。只能说运气不错,没病没灾。
进城问清楚路之后,贾雨村来到了襄阳府衙,通报之后,里面很快出来的人正是贾琏。
“雨村兄,怎么走路都不利索了?”贾琏大为震惊,这厮多亏穿的宽大,真要是现代的裤子,按走路就是一个卓别林了。
“唉,腊月十六接的令,出任郧阳知府,紧赶慢赶的,想着年前能到。”
贾琏明白了,笑问:“就带两随从,你这知府可不好干。”说着话,让他入内。
“已经给几个好友去信,让他们赶往郧阳。师爷只能用自己人,本地人不敢信。”
做官带着师爷,这属于常态了。刑名师爷,钱粮师爷等等。
好些个读书人,眼看科举无望,连个举人都当不成,又或者长期待缺,不如找个大佬做师爷,混几年的时间,能不缺做个县丞也是好的。
“他们几个可有功名?”贾琏不是随口一问,而是有心之言。要用人,那就用自己人咯。
龙禁尉八百里加急,前天到的,张廷恩接任湖广总督,那不得尽量多安插自己人,不这么干是傻子。贾雨村也算自己人了,还是成熟版本的,好用。
“只有秀才功名,不过都捐了官。”贾雨村心头狠狠一跳,这事情还有惊喜。
“名单拿来,我去跟老师讲,让他举荐。郧阳府这一亩三分地,今后必须是咱说了算。”
“雨村替几位仁兄谢过小公爷。”
几步路的功夫,肮脏的交易达成了。
张廷恩心情不错,接任湖广总督这活,他是愿意干的。原因无他,京城的水太浑了。
陛下体恤之恩,张廷恩得记着。只是为难陛下在京,手边没有冲锋陷阵的人了。
不过看见贾琏和贾雨村进来时,张廷恩顿时心情好转了,这劣徒在京呢。
“贾雨村叩见张相!”贾雨村又要大礼,被贾琏拦住道:“差不多就行了,老师不看这个。”
贾雨村还是结结实实的一个长揖才作罢。
“来之前,可曾面君?”张廷恩也就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太过在意。
“下官哪有那个福分,只是见了梁相一面。从他那知道,能来是陛下恩准的,承的是小公爷的情。”贾雨村赶紧说明情况,贾琏听了赶紧道:“陛下栽培,个人努力,与我无关。”
张廷恩斜他一眼道:“没礼数,轮到你说话了么?”
贾琏当着没听到批评,反问一句:“您这总督一做,户部尚书的位子,没法遥领了。不如干脆一点,自己给辞掉,免得授人话柄。”
张廷恩瞪眼道:“我是怕人闲话的人么?”
师徒二人的抬杠,看傻了贾雨村,心道:这才是自己人啊,心腹啊。
给眼前这位小公爷当心腹,不丢人!
“您啊,年过了我就走,给您留五十个人护着,不然就您的毛病,一准要走遍两省各县,沿途多有危险,用别人我不放心。”
张廷恩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辩解:“湖南还是好的,问题不多。”
“呵呵,您是没见过湖南本地的土蛮。改土归流这么多年,地方上任何事情都得商量着来。做官的给地方士绅打工呢。”贾琏开口喷,自然没好话。
“胡说八道,湘西那个地方,素来贫苦,能有多少油水?能把税收上来,就是合格的官员。”张廷恩是真的懂行,说出来的都是中地之语。
安排贾雨村休息后,师徒二人对坐时,张廷恩语重心长道:“不要等年后了,过了初三你就走。京城那个地方,关键时刻没个绝对可信的人,我不放心。”
“咋地,还能刺王杀驾呢?”贾琏随口狡辩,却看见张廷恩一脸的严肃,顿时心头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