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醍醐灌顶

约翰·坎普从未将维尔蒂斯视作自己的盟友，祂对自己充满恶意，而邪术师内心对深红之神的愤恨亦会在每一次献祭仪式中加深。

但不论如何，深红之神从未直接对邪术师表示过敌意，祂是不可捉摸的魔神，恶意和负能量的化身。魔神对付一只受自己掌控的蝼蚁，何须敌对。这种观念曾是约翰·坎普安慰自己的护身符，而赛克隆法斯的话语，将邪术师身上最丑陋的伤疤揭开。

约翰·坎普对于维尔蒂斯的惩戒是多么弱小无力，魔神想要支配他简直易如反掌。

一个奴仆要如何摆脱控制他的主人？

仇恨够吗？怒吼够吗？挣扎够吗？

约翰感受到了赛克隆法斯的意识侵蚀，那是逐渐深入的麻木和冰冷。从指尖开始，约翰对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失去知觉，感触不到自己的体温，就像被关在一个幽暗的容器里，而它的面积还在不断缩小，自己的身体也是。

手指，手掌，前臂，手肘……一点点在自己的知觉中消失了。这具被深红啃噬的肉身，逐渐失去掌控，深红之神，正在一点点取回祂的所有物。

缓慢的过程就像是刻意放大约翰内心的恐惧和绝望。恐惧就像上涨的潮水，掐住约翰·坎普的喉咙，让他陷入窒息，无法呼吸。

自救的本能让邪术师释放出法术，破坏的深红法术被更为强大的深红之力反制，控制的灵能触须则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猜猜看，眷者，为何这个世界禁止了一切施法，却允许深红之力和灵能的存在。】

【深红是我的力量本源，而灵能，则是用来捕捉你们的工具。】

从灵能彼端深入脑海的力量让邪术师的心灵进一步沦陷，约翰已经失去了视觉，但在光线模糊的视界里，赛克隆法斯的血色长袍依旧清晰可见，

祂侵入了自己的意识里。

赛克隆法斯朝着即将沦陷的约翰伸出了手，他闭合血红的双眼，血色从身上褪去，苍白色的祥和宁静占据了约翰的全部感知。

【献祭并不等于死亡，我的眷者。】

【我并非仁慈，只是不愿意放手。】

【加入我，成为我，这是命中注定。】

【融入万千殿堂，成为深红群星之一。】

约翰心中冷笑，胜利者何必故作姿态，垂怜一個祭品又有什么意义。扭曲自己的人生，以恶趣味造就自己，却在最后关头说些引人发笑的同情。

难道这是仪式的一部分，就像杀死对手前的敬礼。

赛克隆是一个执着于规则的神祇，这一点约翰有所感悟。

但就是这最后的犹如慈悲神明一样的姿态，却给约翰带来了转机。

约翰感觉到了差异，两位深红之神之间的差异。

约翰记忆中的维尔蒂斯，那名恶趣味的魔神，绝不会做出怜悯的行为。维尔蒂斯，一定是在最后关头跳出舞台，坐在最华丽的椅子上，一边指着失败的约翰·坎普尽情嘲笑，一边无趣地宣布自己理所当然胜利的恶神。

维尔蒂斯嘲笑过自己，折磨过自己，从没同情过自己。渴望便夺取，厌恶便杀死，深红之神从没在乎过其他生灵的感受，祂是腐化者，是让所有人扭曲顺从祂的意志的恶神。

而你，赛克隆法斯！你是怎么回事！你这样也算是深红之神吗！

约翰将这两位极其相似的存在从头脑中分裂开，他瞬间感到头脑一清，对赛克隆法斯的服从意志逐渐化作抵抗。

深红之力，从邪术师体内涌现的深红之力，将约翰的意识与赛克隆法斯隔开。

“你不是祂！维尔蒂斯比你更烂！”

赛克隆法斯脸上浮现惊怒的表情，早已掌控大局的深红之力瞬间将邪术师的防御撕开，仪祭之神恼羞成怒地撕下仁慈的伪装，双目血红，更为狂暴的神力将约翰的意识体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