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血亲
就像是泡在温暖的水池里,能听到血管中体液流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将温暖的血液泵入全身的心跳。
血管中的心跳声,有两个,一个保持强劲,一个在慢慢活跃。
诺拉·塞巴斯皱起脸,从婴儿般舒适的睡眠中苏醒。
她一睁眼,眼前的景象让其产生了一阵自己坠入噩梦的错觉。
空气中的刺鼻血腥味,自己的皮肉插满细长的红色丝带,深红之力伴随腐化的血液顺着锁链注入自己的肉体,自己的身躯产生了一股怪异的饱腹感。
血丝缠裹的苍白头颅近在眼前,那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死亡和恐惧仿若他呼出的鼻息,冷傲和庄重就停留在无毛的眉骨上。慈爱与纯洁,扭曲的宗教信仰牵扯出的感动在血肉的温床滋生,诺拉在堕落中找到了一缕美感。
好吧,她完全厌恶不起来。
不能动弹的深红德鲁伊只能眨动眼睛。
“别影响我,你的灵魂凭依还未结束。将你的意识塞入这具温迪戈的肉身,就像是将塞进破烂的布偶里,稍有不慎,你就会裂开。”
约翰说得对,诺拉感受得到自己身上的缝合的伤口,尤其是脖子上的。他的法术,那些红色丝带像针线一样将伤口缝合,激活这具死亡几分钟的肉体。
诺拉·塞巴斯在逐渐复活,得益于深红眷者的黑暗仪式。
眼珠开始转动,手指恢复了知觉,嘴唇一张一合,接着,她找回了魔法的脉搏。
【你给我注入了你的血,那些你从乱七八糟的术士身上搜刮到的血脉。不要,要被不认识的陌生人灌满了!】
鲜血淋漓的高大温迪戈在自己怀里娇嗔,约翰冷漠的脸并不能做出表情,但此时两人血脉相连,诺拉感受得到那一瞬间的抽搐。
“不会的,拜你所赐,我已经换血过一次了。现在流入你体内的,可不是什么无名之辈的混合血液。也许你该感到高兴,诺拉。现在的你,成了黑暗龙母的血裔。祂一定会非常喜欢你这样的骗子。”
温迪戈仿佛看到了遮天黑翼下的邪恶竖眼,她打了个哆嗦。
【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约翰冷哼一声,罪恶缚链从愈合的温迪戈身体上抽离。
“我的仪式法术会赋予祭品‘活性’,在这片腐化的厄难之地,死亡也会变成一种奢望。”
温迪戈站了起来,她和深红眷者站立在一起,双方的体格不相上下。
诺拉看了看周围,污染的土地,红雾笼罩的空气,头顶厚重的红云,还有那些,游荡的深红之仆。
这里的一切像极了朱安克里特,但诺拉记得,这里曾经被绿树覆盖,飞鸟和流水曾一起在风中唱歌。
约翰·坎普的仪式将她的故乡变成了一副腐败的景象,她知道原因,甚至在许久之前就做好了准备,所以现在,心里只剩下一缕轻微的伤感。
诺拉张开了嘴,不再使用【动物交流】,喉咙里发出和曾经的她截然不同的撕裂嗓音。
“至少他们还活着,珍珠圣所还剩下一大半。”温迪戈耸动肩膀,朝约翰没心没肺地说着。“没必要感到难过,小约翰,你帮助珍珠圣所摆脱了埃弗萨的侵扰,你将他们从血与火中拯救了出来,你应该更高兴一点!”
“我不在乎他们的死活,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你。现在,诺拉·塞巴斯,你个可恶的骗子,你最好对你的背叛做出合理的解释……我不会再被你三言两语糊弄过去了。该死的,你真是一个不负责任的自私鬼!”
诺拉尝试进行一些技艺精湛的情感演绎,万幸的是,德鲁伊如今的巨大个头再也不能激起起邪术师柔软的同情心,他冷冷地盯着她,就像盯着一个死人。
没有法子的女骗子在这种注视下安静下来,她瘪起嘴,像个对生活不抱希望的怨妇一样哭诉着。
“我放不下他们,我真的放不下我的故乡。我需要力量,我需要能够抵挡埃弗萨帝国的力量……”
约翰受够了这个小偷的胡搅蛮缠,他顺着怒火呵斥她,手中捏紧的锁链发出咯吱声响。
“我问的不是这个!你明明有更好的方式,你明明可以直接说出来!而不是偷走我的东西,让我循着你的足迹摸黑前进,你知道我不会拒绝你!只差一点,如果我在奥普提特丹错过那个情报,如果我没有揭穿你的骗局……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还有你!”
“抱歉,约翰。”邪术师的怒火在一瞬间就熄灭了,诺拉·塞巴斯如此认真道歉的次数,少得可怜,这种少见让他一下子熄了火。
“这是我背负的债,本该由我独自承担……”
温迪戈坐在原地,将游荡到面前的深红之仆丢开。
“我们,我、玛丽安娜和弗朗西斯制定了一个计划,一个向你隐瞒,但是关于你的计划,这些,这一切,都只是那个计划的一部分。”
约翰·坎普敏锐的直觉立刻意识到,这个计划很关键,它关系着自己的未来。
“把其余的部分告诉我,除了我经历过的这些,你们到底在谋划着什么?”
“不知道。”
“什么?”
“我不知道,我们三人分别执行这个计划的一部分,筹划者并不是我。小约翰,而我所了解的,你都已经知道了。”
约翰第一反应就是,这是诺拉·塞巴斯的又一个谎言。可接下来,他又思考了这趟旅行中的种种布置,布局者对于诺拉·赛巴斯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