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举着火把,在城市里四处游弋的混沌战士齐齐陷入了死寂,仿佛一个个提线木偶,在短暂的安静后,火光里的恶魔铠甲像是瞬间老朽了万年,全覆盖板甲内腐烂的肉体暴露在空气中,腥臭的异味顷刻间蔓延了满城。
“蛰伏期五十年。”
“.隐蔽,发病率”
那恶心的、仿佛木棍在搅动粪汁的黏腻腔调,从铁匠街的废墟里传出。
一根犀牛般的独角刺破了左侧废墟中虚无的黑暗,一个庞大、臃肿的肥硕恶魔,在独角下勾勒出脓包、疮疤缝合成的躯体。
它坐在可笑的、锈铁和尖刺以及触手交缠成的抬轿上,一只只诡异的纳垢灵从坐轿旁现出身形,它们静默地服侍着瘟疫之父的记录员,安静到不像是纳垢灵。
“纳垢书记官”伊庇狄缪斯没有关注不远处的矮人,它专注地在书纸上记录着又一个多出来的瘟疫。
每当它落下笔墨,费力的喘息声就从纸上响起,恍若病人的呻吟,也许是患病的文字在哀嚎。
它不时低声重复某个单词,整理记录时的思路。
二十四个纳垢灵时刻关注着瘟疫抬轿上的“凋零清算师”,积极地向它递上纸张,拨弄死颅算盘,排泄记录瘟疫的墨水。
它们始终保持着严肃的沉默,因为它们的主人不喜欢被打扰,伊庇狄缪斯要记录的瘟疫数不胜数,慈父随时可能会调取它的记录。
它不光要记录瘟疫的名字,还要记下爆发瘟疫时的伤亡和感染率,以及瘟疫的外在表现。
它不可预测的去向唯有在新瘟疫诞生时才会有定论,因为它就是万物之神的七位疫病督学之一。
显然,在这个祖父神伟力高涨的世纪,它比以往更忙碌。
“为了群山王国!”
没有矮人知道敌人为什么会突破反混沌符文的封锁,直接降临到独龙城内。
他们也没机会去探寻了。
当恶魔降临时唯有死战,没有其他选择。
矮人的咆哮让抬轿上的恶魔有了反应,它恼怒地侧头望了一眼矮人们。
突如其来的虚弱凝滞了哈格里的血液,他迅捷的冲锋迟缓下来,像是有无数虫子在他的血管里游走,遍及全身的剧痛与瘙痒,让从未为伤痛抱怨过的矮人,发出了无力又绝望的卑微呻吟。
“khazukan khazakit ha!”
一位位狂战士仿佛逆着潮水上游的垂死游鱼,青筋暴起地向着恶魔一步步靠近。
他们竭力将圆盾掷向恶魔,可虚弱让有力的反击变成了软绵绵的挣扎。
一面面钢盾落到恶魔的抬轿旁,甚至没有让它多看一眼。
它只是轻描淡写地收回视线,继续着书写。
在疾病面前,着甲的战士和未着甲的屠夫是平等的。
厚厚的盔甲没能保护他们,昔日能孤身堵住隧道的狂战士最先撑不住,他们无力地被重甲压倒,不管他们怎么努力,都没能再起身。
这不是荣耀的死亡。
感同身受的悲痛驱使哈格里坚持着向恶魔靠近,可在这样的状态下哪还有作战的机会呢?
就算靠近了恶魔,他也没力气挥动战斧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