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弗瑞所在的连被派遣去支援莱斯附近的阵地,战斗在上午十点打响,当时天空有着薄雾,地面泥泞,他们在交叉火力的掩护下趴在战壕中,与敌军的一个营交战。
但就在开战一个小时后,一个像铁盒子一样巨大的装甲堡垒碾过了铁丝网,m1917机枪的子弹打在它身上就像砸向大象的沙砾,它轻描淡写地无视了协约国士兵的火力,车身两侧的马克沁机枪扫过壕沟,像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串石头,迸溅的血液和尘土就像溅起的水,而壕沟里的协约国士兵纷纷被子弹打成了残破的玩偶。
弗瑞在这场战斗中失去了左侧的一条胳膊,他很幸运,他活了下来;但他也很不幸,他的医生为了给他止痛而使用了高剂量的吗啡,这种药品有很强的成瘾性。
在战争结束后,弗瑞被裁军退伍,但对吗啡的成瘾性并没有随着战争的结束而消失,它时刻缠绕着弗瑞。
一开始,弗瑞还能靠着对家庭的责任感,克制住这种欲望。但渐渐地,弗瑞由于残疾而一直未能找到工作,这种欲望也越来越强烈,他不得不偷偷买一些吗啡来压制自己,后来他看到了报纸上在宣传一种能戒除吗啡的药,于是他又开始使用海乐因。
但直到半年后他才知道自己被骗了,这种名为“海乐因”的东西不是什么戒毒药,而是更为可怕的恶魔。
可这个时候,弗瑞已经完全无法摆脱海乐因了,甚至连吗啡都不能让他感到缓解。
更要命的是,露易丝所在的兵工厂因为失去了战争订单而逐渐亏损,最终在一年前彻底倒闭,她失去了工作,或者说整个家庭都失去了工作,全家人只能仰仗露易丝的短工和查理卖报换来的收入维持。
“他渐渐变了……从一个注重家庭的好人,变成了一个只会要钱和吸毒的混蛋……”露易丝说着说着,眼角已经有些泛红。
“所以,先生,我希望您能让查理离开这座城市,否则他的父亲肯定会找上他的。但他太小了,我们没有亲戚,我们不知道他离开我们后还有谁可以照顾他……”露易丝的声音之中带着颤音。
而李维静静地听着,默不作声。
李维突然想到一件事,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从一个阳光开朗的人变成一个利益至上的主义者呢?
是从刚穿越的时候?还是他杀死第一个巫师的时候?还是他杀死有可能会对自己不利的普通人的时候?
以至于现在,他甚至在资助查理时下意识地分析这件事对自己的利益,这对于以前的李维而言是不可理喻的,他曾经一直相信当自己有余力时,应该对周围人施以援手。
自己到底怎么了?
自己真的没有想过这件事究竟有多么邪恶吗?
不对,他思考过,但他主动忘记了这件事,他将事情的本质藏在“这是为了破案”的外衣下,包裹在“这一切并非我的责任”的外衣下,包裹在“我也是无奈之举”的外衣下,将其囫囵吞下。
我为什么会做这种事?
不不,我曾经也尝试过做一个普通人——在布里奇维克,在刚刚来这座城市时,在刚刚接取调查袋鼠大盗的委托时。但结果是被布里奇维克帮作为猎物,是被歧视而找不到工作,是被人贩子当成货物。
是的,我曾试过像普通人那样努力,但这个国家不允许,没有人允许,只有通过那些他们更不允许的道路,我才能最快地离开底层。
如果我只是找一个普通的工作,迟早会再次被别人欺压,如果我反抗,或许就会被发现是巫师,被拖入那个森林;如果我不反抗,我将一辈子被困在最底层的世界。
是的,这不是我的错误,是这个国家的错误,是这个世界的错误,他们讨厌善良,他们喜欢利益。
他们甚至连自己的士兵都不会保护,那么他们更不会保护我们这些外乡人。
我是因此才选择利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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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