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至当年立下的解剑碑前。
曾经锐利的字迹,已经在风霜雨雪以及时间的打磨下变得模糊了许多。
但也还能看清楚,就是不知道又能坚持多久。
十年、百年.还是几百年?
时间漫长,总有人会来见证。
横插在上面的长剑依旧没有人能拔出。
剑刃与剑鞘的相连接处,已经生出了斑驳锈迹。
倒是剑柄,却依旧崭新如故。
这说明,时不时就会有人来尝试。
是个好事。
李真也期待着,有一天能有人将其拔出来。
继承到那让他也觉得十分惊艳的胜天剑诀。
见一见,完整的剑二十二。
“希望有生之年,可以如愿吧。”
留下这么一句话。
李真跟在早已迫不及待的二青后面,上山。
避开为数不多的行人,一路走去。
远远地,李真就看到了垂象楼的尖尖。
继而,慢慢在眼前放大。
完全的显露在视线当中。
本以为只剩下自然一人留守在这空旷的楼中。
前面的庭院荷池应该是堆满了积雪,有些荒芜才是。
但结果,并非如此。
十分干净。
李真却是忘了,即便是当初他在的时候。
打扫院子的主力,从来也只是自然。
至于他?
呵,喊得最大声的那个罢了。
而在通往垂象楼林中道路的尽头,不知何时高高悬挂起了一幅木牌子。
上面写着:儒生与狗,不得入内,八个侮辱性极大的文字。
看字迹,是自然的手笔。
李真有些沉默,神色古怪。
也不知道在他离开这些年,发生了什么?
竟然会让往日性子安宁从不惹事生非的自然,写下这样的字迹。
如果不是真的触怒到她了,绝对不会如此。
李真在心中做下了如此判断。
微微笑了笑,没有放在心上。
一些酸腐儒生罢了,骂就骂了,又能如何?
不服?
不服你上门来和贫道说!
贫道亲自和你讲道理就是。
将这字迹抛在身后,李真走进庭院,踏足荷池上的廊桥。
探头往结冰的池子里望了望,没看到长生的身影。
许是在冬眠,便没有着急寻找。
往后日子还长,慢慢研究。
轻轻推开楼阁大门。
一阵冷风吹动桌上烛火摇曳。
桌前显露出几分苍老之态的女子眉头微微颦蹙。
她心道今天外面的风可真大,又把门给吹开了。
缓缓站起身来,视线却不愿意脱离手中书册。
而在某一瞬间,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
猛然一抬头间,手中之物轰然掉落。
怔怔的看着眼前之人,眼眶在刹那间变得湿润。
“道长~”
“您您回来了。”
李真注视着比起多年前苍老了许多,脸上也带着掩饰不去疲倦神色的自然。
心中有些怜惜、有些自责、有些埋怨.
但最终,化作嘴边轻轻的一句话:
“回来了。”
李真虽然一路低调。
但他回京的消息还是被人发现。
第一个知道的人是陈顺。
第二个,就是当今大周的皇帝:赵平。
在知晓这个消息之后,他沉默了良久。
最终还是遣散了身边和他一同探讨学问的几位大儒。
乘着车辇,直奔仙茗山。
赵平不在乎这泱泱天下的武夫,视他们为国之囊虫。
但是,他却不能以同样的眼光去看待李真。
因为在他年幼时分,李真亦曾如师长一般照料着他。
尊师重道。
这是自他上位之后,就一直大力推崇的儒家核心理念。
如果连赵平自己都不在乎了,那下面的儒家学子又该如何去看呢?
所以,他不得不来。
只是他没能进去。
站在院子里,吹着寒风,吃了一个闭门羹。
顶替了赵高,成为皇宫大总管的余公公神色十分不愉。
他未曾经历过李真的那个时代,只从只言片语里了解过他是何人。
有些敬佩,但不多,更说不上什么尊敬。
在他眼中,皇帝才是这天下的主人。
又哪里有主人,在门外等客人的道理呢?
余公公想去踹开门,将那个狂勃的老东西提出来。
但是却被皇帝的一个眼神制止,退到了后面。
半个时辰过后。
余公公忍不住上前问与他们一同等候的自然。
自然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分外平静的说道:
“道长远游归来,方才睡下不久,陛下不妨改日再来。”
余公公感觉自己被忽视,那是一种他在皇宫中从来没有见过的姿态。
何等嚣张,何等目中无人!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想要狠狠给这个不知上下尊卑的老道姑一个巴掌,好让她涨涨记性。
但伴随着陈平一句冰冷的话语,余公公还是不甘的退了下去。
贵为大周皇帝,他如是说道:
“等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