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惠县城。

城西一条小巷的十字路口处，有一间茶馆，茶馆外面的草棚下，每天日出后就会聚集一些上了年纪的街坊邻居，在这里闲聊解闷。

此刻正值初春，南方各地品尝清茶已经成为一种常态，再加上这些年南方越来越富足，各种各样的茶室如雨后春笋般遍布各地。

更重要的是，很多人有了空闲的时间，特别是老人，他们需要这么一个聚会的地方，这样的小茶馆便应运而生的，不过也就在小巷街尾赚点烧水的炭火钱而已。

喧闹的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太阳就将草棚内外照亮，一位穿着淡青色锦袍，头戴檀木簪的老人，一手拿着一对紫色水晶把玩，一手提着用青竹制作的小茶桶，在一众老人的注视下很是得意的走过来。

“老李头，有新茶吗？”一位身穿蓝色麻布短衫的老人招呼道。

“千木观河对岸培育的春茶，刚发的嫩芽，皇宫现在估计都还没喝到一口呢。”老李头很是得意的仰着下巴。

“你不吹牛会死吗？”有人不信。

“你这家伙，难怪你老婆要搬去和你儿子儿媳一起住，你不光嘴上不会说话，脸也难看，蚊子叮一口你的脸，都特么想要自杀！”

“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接着又是争吵又是要看新茶的。

茶室的伙计急得不行，因为每次他们争执过后都是一片狼藉，里面柜台旁边坐着看书的老板却是很平静，只是瞟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这老板是隐藏于凡间修行的王平。

“那茶真的好喝吗？”

雨莲满是兴趣，钻出袖口用她一双竖瞳，一直盯着老人手里的茶桶。

王平看书的目光微微一顿，伸出手抚摸了一下雨莲的脑袋，笑道：“不过就是最普通的绿茶，这老李头昨天吹牛，今天没办法，只能一早去城东买了一两新茶回来。”

“额，为什么？”

“这就是凡人的为人处世。”

“用谎言来处世？”

“这不是谎言，对于凡人来说，这是他们的人生，就像是我们追求长生，而他们追求的是体面。”

“…”

雨莲表露出无法理解的情绪，一双竖瞳直勾勾的看着王平，等待着王平的进一步解释。

王平放下手里的书，和雨莲对视两息，说道：“就像是我们与敌人对战的时候，你会露出脆弱的一面吗？会告诉你的敌人，你的弱点在什么地方吗？”

“他们看起来不像是相互敌视！”

“…”

他们聊着这种毫无营养的话题，不知不觉就是午时，老头们吵闹过后陆续回到家里吃午饭，也有一些就在茶馆点一些吃食。

然后又是无事可做的一个下午，天色暗淡下来之后老人们意犹未尽的散去，有的看起来很落寞，因为他们已经走到一生的终点，多少有那么些遗憾，有的却无所谓，有的满脸的高兴，这些人显然是幸福之家。

王平每天看着他们的状态，每天都有不同的感受。

等天彻底暗淡下来时，有县衙的差役开始在街上巡逻，防止夜间有盗匪出没，王平对两个住在店里的伙计招呼一声，便往他买的小院走去。

“那边有馒头，买点来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