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望泉从小生长在宋国,除了长相还能看出异域特色,言谈举止一如宋人。
他有些担心地道:“不过,我们本来不是说,以后由瓦迪耶家族负责大食那边,我们蒲家负责这边,一同把持这条海上黄金之路吗?
如果把他们干掉,我们还有合适的合作伙伴吗?”
蒲押麻摇摇头,道:“瓦迪耶想落叶归根,却又舍不得这块富饶之地,所以他想跟我合作。”
蒲押麻端起茶来呷了一口,继续教导儿子:“可我需要他吗?
不不不,也许,他的大海船,对我倒是还有些用处。”
蒲押麻拍拍儿子的肩膀,道:“到时候,我们一下子拥有了成倍的海船。
叫你几位兄长分别带队,往返于巴格达和泉州之间,把财富源源不断地带进我们蒲家。
至于瓦迪耶,呵呵……他还真以为,我需要他在大食那边帮我打开局面吗?”
蒲押麻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瓦迪耶是波斯人,他是大食人,瓦迪耶能在那边打开局面,难道他还不如瓦迪耶?
因为,现在的波斯,属于他们大食啊!
在大食人纵横于大海之上的时候,便很少有人提到波斯了,为什么呢?
因为这个时期的波斯,事实上已经不存在了。
它已经被大食帝国吞并了,尽管大食帝国还是大量利用了当地贵族来管理这些地方。
但是蒲押麻做为一个大食人,他想在那边建立稳定而庞大的贸易船队也并不比瓦迪耶差。
当所有金币都能流入他手中的时候,他怎么会舍得分给别人一杯羹呢。
蒲望泉低下头,恭敬地给父亲斟茶,趁机掩饰了他眸中的一抹喜色。
几个兄长负责海上贸易,这样漫长的航线,一个来回就需要一到两年时间。
父亲的年纪又这么大了,那么……蒲家,将会被谁掌控呢?
显然,和他的父亲一样,蒲望泉也是一个有志青年啊!
……
今晚就是“水云间”举办烧尾宴的日子了。
选在夜晚举行的原因是,丹娘订购了千盏花灯。
“水云家”酒家、门前的大桃树、西湖岸畔,尽皆婉转布置。
光是这千盏灯的制作、千根烛,还有人力部署,这手笔便叫人佩服“水云间”酒家的气魄。
白天的西湖风光,大家都已见过了。
雨天雾天的西湖时光,那就要等天气。
千灯璀璨的西湖风光,又有几人能得一见?
这不禁让人想起当年苏东坡呼朋唤友,邀集上千名青楼女夜游西湖的盛况。
带珠翠朵玉冠儿,穿销金衫儿裙儿,骑银鞍宝马,执花斗鼓儿,捧龙阮琴瑟,所经之地,绣幕如云……
千灯烧尾宴,可以说是别辟蹊径了。
听说那灯都是用的孔明灯,饮宴之后,会请赴会的文人士子在灯上题诗词愿望,放飞千灯以祈福。
这一来,不仅“水云间”酒家成为今天整个临安最为人瞩目之地。
之前有四位举子在酒家留下墨宝,于是全部跃了龙门的故事更是顺利传扬了开去。
此举还带动了周围所有的酒家,今晚全部客满。
“师师,今晚‘水云间’烧尾宴,你去不去?”
“妾身不去,你自去吧。二郎行踪小心一些,不要叫那些大食人看见,出海在即,免得他们生疑。”
“他们那边不必担心,这儿毕竟是咱们的地盘。
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换了茶叶,他们都发现不了,何况我只是离开半宿。
不过,你真不去吗?你可是……丹娘的干娘啊。”
师师大羞,小拳拳便捶杨沅胸口:“你少跟我说这个,你这坏蛋。”
李师师故意加了点力道,小拳拳捶得杨沅退了两步。
李师师嗔道:“又不是她要成亲,只是她作为店主张罗‘烧尾宴’罢了,我去做甚。”
杨沅怕她再打,先握住她手腕,才促狭地笑道:“所以,你说的喔,等她进我家门儿的那天,那杯喜酒,你可得去喝。”
李师师眸波一转,忽然软绵绵地贴向杨沅怀里,在他耳边呵气如兰:
“好啊,官人要奴奴去,奴奴去便是了。只是奴奴敢去,官人你……敢一起要了么?”
李将军反将一军,杨二郎登时高挂“免战牌”。
从这儿回城,还得一段时间呢,他可不想擦枪走火。
“咳咳,那么,我去准备一下,这便起行了。”
李师师吃吃一笑,放过了她的小男人:“去吧,带上冷左衙。”
杨沅还待分说,李师师已然道:“她身手高明,有她陪着,我才放心。
再者,你二人一起出没,那几个大食人若是问起你的下落,我这里也好搪塞过去。”
“嗯,有道理!”
杨沅听李师师说的在理,便打了个响指,干脆地道:“我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