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等到他将记忆思绪整理好了之后,他可以确定陈无实不是造反,也不是谋逆。
那么太子对于此事是否知情?
若太子对此知情的话,那么这件事情是不是太子一手策划的,目的便是为了提前登上皇位?
太子依旧年轻,而刘彻的身体则是日渐衰老,这对于皇帝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对于刘据来说也不是一个好消息。
但总的来说两个人在此之前都能够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想法,而不会有过多的心思。
此时的刘彻拉着刘据的手,笑意盈盈的在说着什么,而陈无实、卫青等人也都是坐在那里静静的听天子扯皮。
所有人都没有看躺在地上的那具尸体一眼。
而等到太子以及陈无实、卫青等人都离去了之后,天子才幽幽的吐了口气,而后低声道:“丢到乱葬岗去喂狗。”
他闭上眼睛:“传召江充。”
太初十一年,宫内发生了一件大事,纵然所有人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所有人都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天子在太初十一年回来之后,第一次露面,然则这一次的露面却是带来了无边无际的血腥杀意。
在天子的授意之下,众多朝臣得知了苗疆巫蛊之人企图用巫蛊之术控制皇帝的事情,这个消息更是引爆了所有人的怒火,在所有人的愤怒中,天子诏令。
伐苗疆!
这是自当年卫青、霍去病、陈去虏三人大破匈奴,将匈奴彻底赶走之后,朝廷再一次动用武力。
而封地在苗疆附近的诸侯王也纷纷上书,表明自己愿意随朝廷大军出征,一应事物全都是由他们几个封国凑齐,以此来表明自己和那位试图操控皇帝的苗疆少年没有任何关系。
天子显然是明白这几位的心思,所以对他们孝敬的东西表示很满意,并且下诏安抚诸王。
太初十二年,仅仅只是半年的时间,军队刚从这边出发抵达苗疆,不足半个月就已经将这里全部拿下,毕竟冠军侯亲自出手,谁能挡得住?
别说是这小小的苗疆了,就算是那匈奴不也是败在三人手中?
而从这里收缴的书籍等物也都是送到了皇宫中。
这里还有另外一件趣事,皇帝特意让人抄录了一份然后送到了安国王府中,并且写了一封诏书,诏书中倒是没有什么别的内容,只有炫耀。
什么“朕知拙身楼藏书众多,然则却不曾听闻此书,是以特赐之。”
陈无实当时接到这诏书的时候无奈在心里感慨,陛下都是什么年纪的人了,怎么还喜欢玩这么一套?
不就是前段时间那“催眠术”的手札宫中没有丝毫的记载么?
太初十二年的年末就在这种啼笑皆非的环境中过去了,而新的一年刚刚年初,天子就表示,太初这个年号我用的烦了,所以要更换一个。
当然,明面上是说十二岁乃是一个轮回,因此他要更换一个年号,以全大汉。
于是新的一年到来之际,天子便宣召改元“征和”,是故新的一年便为“征和元年”。
征和元年,刘彻已经要快五十岁了,年岁的增长导致他的身体逐渐的变差,而如今的大汉休养生息多年,可以说是国富民强。
在这种情况下,天子变得“奢侈”一些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
于是,天子下诏修建“甘泉宫”,这座宫殿修建的速度并不算很慢,所以征调的民役十分多。
只是这一次,没有如历史中那些大量征调民役后发生的后果,因为在这一次,天子、丞相等朝廷官员商议了之后,宣布了一项前所未有的措施。
民役管吃,并且——有钱拿。
当然,是很少的一笔数字。
但——
百姓们已经知足了,要知道以往徭役可是必须要去的,而且还要自己带着干粮!
别说有“食禄”了,连吃的都没有!
这样一比,还有什么问题呢?
虽然工钱很少,也就是勉强有一点点而已,但对于黔首来说已经足够了,所以甘泉宫在征和二年末的时候就差不多修建完成了。
于是,天子移居到了甘泉宫中。
长安城内便只剩下了一个东宫太子了,朝臣们对此并不是没有什么意见,但他们的意见刘彻压根不听。
天子掌权这么多年,所有人都明白天子的脾气和性格,要是那么容易就能说得动,那就不是天子了。
于是,政务便来往于长安城与城外的甘泉宫内。
征和三年,刘彻的身体愈加的不好了,于是便让陈无实、卫青跟在自己的身边,帮助自己处理政务,让陈无实的长子陈多病跟随在太子的身边帮助太子,让陈去虏以及霍去病留在长安城内。
而此时的刘彻愈发的宠幸那个叫做“江充”的臣子了。
江充虽然出身于儒家,但为人却是十分狠毒,他是有名的“酷吏”,太子甚至多次与他有所争执,而其就像是一条疯狗一样,愈演愈烈。
但有陈无实在,江充并没有机会与刘彻讲刘据的坏话。
但江充多次与刘据发生冲突,他心里怎么可能安生呢?若是真的等到刘据成为皇帝,那么他的末日便是真的要来到了。
江充也是一个人,他当然也是想活下去的。
所以他暗中投靠了依旧留在长安城内的另外一位皇子,也是如今随着卫子夫年岁见长不再青春后,刘彻最宠幸的夫人“钩戈夫人”所出的孩子。
如今尚且年幼。
但在江充看来,年幼正是刘弗陵最好的一点了。
等到刘弗陵登基,钩戈夫人和幼帝难道就不害怕陈氏的势力么?届时定然会更加信重自己,他不求能够替代陈氏的作用,但谋求一个“一步登天”,这不难吧?
征和三年的时间过得很慢,但也终究会过去的。
眨眼之间就要征和四年的时候了。
长安城,东宫内
刘据叹了口气,按着额头,他的头上华发渐生。
刘进跪坐在他的面前,眼睛中带着忧虑:“父亲,您何故叹气?”
“可是朝政上又出现什么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