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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一章 河东路经略、安抚、缘边招讨副使狄进(第2 / 2页)

“那我们该出手了啊!”

公孙策沉声道:“这位夏将军论资历,可是能入枢密院的,当年还跟李继迁交锋过,王相将他请出来,这是要彻底堵死你去西北的路!”

狄进知道,夏守赟是真宗的潜邸旧臣,从小还在宫中被养过几年,真宗继位后,为右侍禁,当年李继迁反叛朝廷,夏守赟出使绥州、夏州,防备党项人侵略边境,之前也上书过颇有见地的平边方略。

狄进更清楚,这个人在历史上是继范雍后,二代镇守西北的军事长官,与他一同调任西北的,便是范仲淹与韩琦。

不过夏守赟的下场,比起范雍更惨。

范雍至少是不敌李元昊的算计,吃了败阵,无奈被调离,夏守赟虽然是武人出身,但或许是起点太高,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到了第一线任命,竟然引起了麾下士卒的轻视,完全无法服众,很快就遭到撤换……

不过也有一说,是夏竦使手段挤走了夏守赟,由此成为了西北一路的最高长官。

然后好水川一战,由于大将任福的贪功冒进,李元昊再度全灭宋军,得胜后投靠西夏的张元吴昊得意不已,留下了著名的“夏竦何曾耸,韩琦不足奇”,嘲讽宋军,夏竦也被免职,调回了京师。

实际上,夏竦在西北一地的治理极有建树,不是敌人几句口嗨能够抹去的,只是这种口嗨往往传播得极广,不了解的人,还真以为夏竦和韩琦在此战中都是废物一样……

如今宋夏战局已有了颠覆性的变化,但朝堂上论资排辈,适合去西北的还是那么些人。

王曾举荐夏守赟任庆州知州,就很明显是综合考量后的抉择。

范雍、夏竦、高继勋、夏守赟,两文两武,皆是资历出众的老臣,又把刘平空了出来,进可攻,退可守。

在这个阵容面前,狄进作为后进晚辈,即便去了前线,也没什么话语权可言了。

王曾固然被吕夷简打了个措手不及,但缓过神来后,安排依旧稳狠准。

换成旁人,或许就要劝好友避让一二了,公孙策却同样对这位有着深深的信心,同时很不忿这种高层决策:“此番灭李氏,定河西,关乎我国朝伟业,朝堂上却要一味论资排辈?难道那些党项蛮子,还在乎我朝派去边地的,是两朝重臣还是三朝老臣?我一向敬重王相为人,然此番他错了,首相行差踏错,于国更有大害,御史职责所在,不得不谏!”

狄进知道,公孙策准备开喷了,他却不希望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御史言官开始各站一方,开始互相弹劾对方支持的宰执重臣,那样是朝着党争演变了。

所以他取出一份从前线传回的副本,递了过去:“这是机宜司从前线传回的战报,正本已经送入政事堂,明远过目无妨!”

公孙策打开后,匆匆看了,神色顿时凝重起来:“河东丰州有西夏斥候踪迹?李德明莫不是还要寇边?”

“很有可能!”

狄进微微点头:“李德明性情隐忍坚毅,他此番战败,却也不会坐以待毙,侵边河东,是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办法!”

公孙策奇道:“河东的地形远比陕西崎岖难行,更不适合大量骑兵施展,夏军连陕西都攻不下,凭什么进攻河东?”

“若论整体地势,河东确实比陕西更难攻打……”

狄进解释:“但河东一带的丰州、麟州和府州,与党项领地靠近,镇守那里的禁军远不如西军精锐,而居于那一带的番人,对于西夏更加亲近,最关键的是……辽军的影响力到不了陕西,却可抵河东!”

公孙策变色:“辽人会背弃盟约,相助西夏,攻我河东?”

“那倒不至于!”

狄进摇了摇头:“辽主并不愿兴兵南下,一贯希望坐山观虎斗,在得知李德明要对河东不利,一定会让辽军按兵不动,甚至隐隐对我朝采取威逼之势,让我们与西夏斗得更加惨烈!”

公孙策冷静下来,思索片刻,沉声道:“这确实麻烦,李德明当真难缠,先帝不该予夏人壮大的机会啊!”

“倒也不必太过抬高敌人,在我看来,单就军事方面,李德明远不及其子李元昊那般果断!”

狄进道:“如果是李元昊,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派出斥候,入河东探听消息,而是会集结党项部曲,杀河东一个措手不及!”

公孙策却觉得正常:“李德明此前在三川口惨败,总要安抚麾下各族,哪能如此快地集结军队,再度大举入侵?”

“这就是李德明的顾虑了!对外发动战争,本就是转移内部矛盾的上策,这才是最好的安抚!”

狄进道:“此人统治夏州二十多年,区区一场败阵,还不至于威望尽失,但他瞻前顾后,一方面要顾忌河西境内的稳定,一方面又想借辽人之势威逼我朝,反倒错失了最好的时机,现在别说他能否成功入侵,我甚至有几分把握,让这第二场侵边之战打不起来!”

公孙策完全明白了:“仕林,你要去河东?”

狄进微笑:“不错!陕西局势已定,和党项,灭李氏的策略,从河东开始正式执行!”

……

“河东!”

政事堂内,王曾放下前线奏劄,看向对面那位同僚,眼神里闪过凝重与忌惮。

王曾和吕夷简此前的关系一直很好,吕夷简当年知贡举的恩师王旦,也曾提拔过王曾,丁谓作威作福之际,两人也是处于同一战线,与那等佞臣抗争到底,而自从吕夷简入两府后,也不止一次支持过王曾的决策。

但王曾没想到的是,吕夷简正式为相后,居然如此快地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毫不掩饰地开始争锋相对。

更令他头疼的是,好不容易将陕西那边的局势稳定下来,让吕夷简支持的狄进插不上边,这河东怎么又横生枝节了?

果不其然,当机宜司的奏劄在宰执手中转了一圈,吕夷简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李贼欲联辽人之势,侵我河东之地,诸位可有应对之法?”

堂内一片安静,都在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变数。

至于应对,还真的难办!

西夏不怕,可辽人也集结了军队,在边境虎视眈眈啊!

眼见众人不应,吕夷简接着道:“老夫倒有一个人选,狄进狄仕林,他本是河东并州人士,此前出使辽国,屡屡挫败夏人阴谋,最终迫使辽帝在各国使臣面前对夏用兵,倘若此番辽人蛇鼠两端,自可由他出面质问,辽主何以背信弃义,贤名尽丧!”

别说王曾,其他老臣都面面相觑,惊于这份峰回路转。

与范雍、夏竦、高继勋平起平坐,争夺陕西前线的战争话语权?

不!

事实证明,那个人准备独领一路!

偏偏相比起陕西的局势,可以论资排辈,河东的局势又不同了,极有可能要同时面对辽国和西夏的联手威逼。

即便放眼朝堂,资历为重,也没有人比屡次应对辽人和提出《定边十策》的狄进,更加合适的官员!

因此在首相王曾的沉默下,新相吕夷简缓缓起身,斩钉截铁地道:“前线战况,瞬息万变,不可拖延,两府当向太后与官家举荐,太常丞、三司盐铁判官、史馆修撰狄进,知河东路麟州,兼本路经略、安抚、缘边招讨副使,对辽急事不及奏报,可便宜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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