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阳光晒得所有生物都打了蔫,看家狗都没心思叫了,趴在被晒得无精打采的老柳树下吐着舌头。
一个老头从西边走过来,戴个破草帽,满脸褶子,一部花白的山羊胡子。扛了个做木匠活的长凳子,斜挎了个工具兜子。
王喜远远地指给小五子:“这就是老何头,这老头是头倔驴,一般人都和他说不一块去。”
小五子说:“不怕,只要他记着儿子的仇,就一定会帮咱们。”
何显宗走在路上,看一个瘦高个小伙跟了上来,笑着问:“爷们,您是何大爷吧??您有个儿子叫何寿恒是吧?”
老何头虽然是个本本分分的老木匠,可是以前也走过南闯过北。一眼就看出这小子不是一般人,尤其是他提起了死去的儿子。
老何头没说话,看着小五子点点头。?小五子左右看了看说:“我是山里来的,想跟您打听一下高洪坡家。”
老何头眼睛一亮,问:?“你打听他家干啥,人家可是保安团长,手底下有上千人马呢。”
小五子龇牙一笑:“您有工夫给我说说他家大门朝哪开,有几间房,里面有几口人?”
何显宗盯着小五子的眼睛看了足足有十几秒,小五子也不说干啥,也不说啥事,而是很坦然地让老何头盯着看。
老何头把木匠凳子放在了路边,坐了下来,从工具兜子里掏出一块块小木头块?,这本来是他准备拿家去哄两个孙子的。
天儿很热,路上除了他俩没别人。老何头一边摆一边说:“前院过了门房,左边是牲口棚子,右边是下人们住的地方,正房三间,他家管家牛犊子住一间,西边有个中门,后院正房也是三间,高洪坡住东边,西边正房用来会客。
东厢房是他家少爷小姐和表小姐住的,西厢房里住着几个卫兵。?”
小五子再笨也看明白了,人家老何头用木头块都把布局摆了出来,而且家里多少人,住在哪儿都一目了然。
小五子拿出十块钱给老何头:“何大爷,给您两个孙子买双鞋穿吧?”
老何头瞅都不瞅那钱,扛起板凳就走,走了几步回头说:“小掌柜留个万吧,我老头子好记得恩人姓啥?”
小五子一抱拳,“我姓刘,叫小五子,咱爷们往后兴许还能见着面呢。”
何显宗再没回头,大步向家里走去,边走边说:“我老头子记下了,往后叫孙子天天给恩人磕头。”
小五子和王喜商量过,后半夜动手,明天一早就和大龙进山,这样能把王喜摘出去。
不能让日本人怀疑到王喜李贞两口子,所以没用他们干任何事。
和大龙研究了一下?行动方案,小五子本来就够冲动的了,这大龙比他还冲动,小五子内心有些不放心,因为前些天失去二龙后,不只大龙在伤心,小五子也好久没缓过来。
只不过小五子没太表现出来而已,已经像折断了手臂一样的痛心了,他不想再失去大龙这个好哥们。
所以小五子仔仔细细地推敲每一个细节,一旦有变?都得有后备方案。
到了半夜,小五子和大龙都带着花口撸子,刺刀,手雷。这次最大的收获就是手雷,而且是管够用,以前从没这么奢侈过。
大娟子自从那天晚上后,就直接住进了正房西屋,对外的名义是方便照顾老舅起居,可一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钻进东屋,跟她老舅睡在一起。
后半夜,两人折腾累了,没一会儿就鼾声如雷了。
天儿热,没关后窗户,因为窗外是三米高的后院墙,所以开着窗户还能凉快些。
小五子和大龙都是身手最灵敏的年龄,又都练过,三米高的墙在他们面前如履平地。
二人无声无息地翻进来,直接从后窗户跳进屋,
屋里的俩人根本没一丝察觉。
外面有点月亮地儿,月光从窗户照进来,屋里的情况一目了然。
后窗进来就是大炕,穿着布鞋踩在棉被上,无声无息。大龙伸手摘下了挂在墙上的皮制枪套,那里面是一把大号左轮手枪。
炕上睡着个膘肥体壮的男人,没盖被,四仰八叉地躺在炕上,张着大嘴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小五子抽出刺刀架在他脖子上,刺刀上的寒气刺激得高洪坡汗毛直立。睁开眼睛就发现屋里多了两个人,月光从窗口照进来,逆着光看不清人脸。
高洪坡是老江湖,立马认熊了。没敢大声说话,压着嗓子说:“各位老大,有话好说,兄弟有什么得罪过的地方,您大人有大量,抬抬手。兄弟有红货奉上。”
小五子哑着嗓子说:“高团长,我们兄弟手头有点紧,借两个过路钱。千万别动,我怕我手哆嗦。”
这时,大娟子也醒了,刚要叫出声,大龙抓起枕头就捂在她嘴上。又把她摁躺下了。
小五子问:“是我们自己翻呢还是高团长告诉我们呢?”
高洪坡赶紧说:“炕琴柜里有个皮包里面有四根小黄鱼。是我这两年攒的家底。”
小五子说:“好,既然高团长这么上道,咱也不能不讲究,你翻翻身,我把你绑上。”
高洪坡很顺从地翻了过去,小五子用膝盖压住了他后背,刺刀突然从左后心直插进去,直没至柄。
刺刀刺中了心脏,高洪坡只觉后心一痛,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那边大龙也动手了,他用刚摘下的皮枪套上的皮带在大娟子脖子上绕了一圈,双手一拉,几秒后,大娟子就再也不动了。
小五子打开炕琴柜,取出了皮包,里面不止有金条,还有不少票子。也没时间看多少,直接打包带走。
二人用被将两具尸体包裹住,把两个手雷拔了销子,塞进被里,外面用撕成条的被单捆住。
然后又在门框上绑了个手雷,销子拴在门把手上,如果有人在外面开门,保证会给他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