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调处的人都受过特殊训练，确实不会轻易被影响，特别是蔺峥这个队长。

但许嘉言就是莫名不放心。

蔺峥本人对“性信息素”这几个字完全没反应，说：“她被海月水母蜇了，需要解毒。你先去那边尽快稳住现场，而且看伤口情况咬伤那五个人的不是水母，还得另外查。”

意思是人还是他带着。

许嘉言只好欲言又止地走了。

等他一走，气氛就有些微妙。

虽然蔺峥仍然检查着她的伤口，语气也正常，凌江玥也配合，看似是人民公仆和普通市民和谐共处的美好场景，实际上两个人都在避免眼神碰撞。

仿佛灶下撤掉了一把火，剧烈沸腾过的开水只剩锅底一些连绵的小气泡，酝酿着发出轻轻一声“啵”的过程绵长且折磨人。

刚刚急着说正事，情绪上头没空关注别的，现在冷静下来再回想……蔺峥闭了闭眼，没什么表情地掏出一瓶喷雾对着凌江玥的手指喷了两下。

“看样子不太严重，先去医生那边注射一支头孢类抗生素，做抗感染治疗。”

“嗯，是小水母蜇的。”她小声说，也垂着眼皮，目光只落在自己伤口上。

但感应系统正在扫描着蔺峥的激素分泌情况。

血清素升高又下降，说明他情绪和情感波动大，之前对她那么紧张的表现是真实的。

体内激素都在加快正反馈进程，像山林间一条暗河化冻了，无人注意时开始加速流淌…下丘脑的活跃度增强，是信息素在起作用。

——他受到了她伤口上类人体性信息素的影响。

看来特调处的训练没什么作用。

不知道他清不清楚自己现在正在产生什么样的变化——如果不加控制，他很可能也会变成那群人里失去理智的雄性的一员。

哦应该是清楚的，他之前莫名其妙说起“我也这样觉得”的话题时，恐怕就已经受到影响了，只是出于多方面原因，当时情况很轻微。

“先过去，”不过蔺峥看起来不像受到了影响，从表情到语气都平静镇定，“找林珈带你去医生那里，我还要去控制现场。”

他边说边领着人往回走，速度有些快：“局里的研究员马上就会到，水母会在伤口上分泌类人体性信息素的原因需要调查才能得出答案，我们现在要先把五个受害人和出现不正常反应的人分别看管起来，人力上暂时没办法兼顾人员筛查。不过你跟着林珈很安全。”

交代一大段，最后都湮灭在凌江玥怯怯的抓衣角动作里。

“我…我能不能就跟着你？”她看起来正努力压制着自己的害怕，攥着蔺峥衣服的手指发白，连说话都胡乱来。

“我去搜过信息素的资料，科学家说性信息素不只是会在异性中发生作用，万一林珈就喜欢女的呢？那她…”

“她不喜欢女的。”

“……可是我…”她表情有些可怜，那只被蜇的手指头又痛又痒，忍不住凑到唇边拿牙咬了咬，低着头说，“我想……”

她怎么会有拿手指磨牙的动作，蔺峥转开视线，喉结轻微起伏一下，没等她说明白就道：

“你知道你现在是个行走的性信息素传播器吗？如果你跟着我，只会在那些人中间引起更大的混乱，那个凌江念有未婚夫护着都被吓得不敢动，更何况我暂时没时间护着你。”

说这话时他还在抬手腕看时间，扭头看高声怒喝的警察，一切都表明着他很忙很急，没空管她。

凌江玥只能飞快道：“那我去你车上待着行不行？我把车门锁了，打了抗生素就睡觉，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