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吃过山楂的葫芦，她之前吃的一直都是草莓的，难得吃一次山楂的，味道好像也挺不错。

甜滋滋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陆叙言忍不住红了眼眶。他悄悄低下头，掩去眼底泛起的泪光，小手轻轻捏着囊带里的玉佩，隔着囊袋轻轻摩擦。

沈羡撇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乐意哭就哭吧。

哭出来心里也轻松些。

陆叙言趴在他肩头，双手环抱在他脖颈上，背对着姜知，不想让神仙姐姐看见他哭。

嘴里含着一口葫芦，酸甜中还夹杂着点点咸味，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他却依旧倔犟地不让眼泪掉下去。

突然间，另一串葫芦凑到他嘴边。

沈羡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吃吧。”

陆叙言愣住，眼泪不知不觉憋了回去。

“神仙哥哥，你不吃嘛？”

“嗯。”

沈羡淡淡挤出一个单音节，把手里的葫芦也塞进了陆叙言手里。

陆叙言的小手勉强地握着两根葫芦。

感受到了这份沉甸甸的“爱”。

这件事情如果放在之前，沈羡也不会做出这种关心任务目标的举动。

他的视线不自觉落在不远处正半蹲在一家卖面具小摊面前仔细挑选面剧的姜知身上，眸光深邃。

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来，把这个戴上。”

陆叙言还在专心吃着手里的葫芦，眼前突然一黑，一个硬邦邦还有点硬硬的东西盖在了他脸上。

他垂下头，透过上面两个洞看见姜知脸上正戴着一个猫咪面具。

圆亮的杏眸略微弯着，含着笑意，从面具上仅有的两个洞露出。

他的两只手都被葫芦占满了。

只好开口询问：“神仙姐姐，言儿脸上的面具是什么形状的？”

“言儿喜欢什么形状的？”

姜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把问题抛还给了他。

小家伙并未感觉有哪不妥，还真好好思考了起来：“兔子？”

姜知：“.？”

现在小男孩喜欢的动物都这么可爱吗？

她原本还以为他会说狐狸，再不济还有狗狗呢。

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是兔子。

沈羡看了眼陆叙言脸上的面具，又看了眼姜知身后藏着的狗狗面具，嘴角似有若无勾起。

姜知藏在面具下的脸显得有些窘迫。

陆叙言似乎是透过她的眼睛看出了她的变化，超乎这个年纪的乖巧懂事，立刻找补：“其实言儿还喜欢狐狸，喜欢狗狗，神仙姐姐脸上的猫猫面具也很好看！”

明知道他是给她找台阶下。

姜知还是无奈了。

因为他实在是太懂事了，懂事的不太像这个年纪的孩子。

姜知从身后拿出那个狗狗面具。

“那言儿要脸上那个狐狸面具，还是这个狗狗面具呢？”

这下轮到陆叙言苦恼了。

苦思冥想半分钟。

最终还是选择了戴在脸上的狐狸面具：“言儿就要脸上这个狐狸面具吧！”

“那这个面具就给沈羡老师吧。”

姜知把那个狗狗面具递到沈羡面前。

一大一小用着期待的目光看着他，似乎在期待他把这个狗狗面具也戴上。

沈羡：“.”

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下，沈羡单手接过面具动作有点笨拙地把面具戴在脸上。

站在人潮拥挤的街道上，周围都是来来往往的人群。

没有人停下脚步看他们，也没有人觉得他们奇怪。

似乎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盛大的庆典里。

天边的烟火不曾停过，如同在歌颂这浩然盛世。

——

顺着人潮，来到河边。

河面上飘着密密麻麻都是百姓们放的灯。

姜知也在小摊贩那里买了一个灯。

“我们一起把这个灯放出去好不好？”

沈羡顺势把陆叙言放了下来。

“好呀！”

陆叙言伸出小手，小心翼翼从姜知手里接过那个灯。

姜知将灯中间的蜡烛点燃，与他一同慢慢蹲下身子，将灯慢慢放进河里。

一手握拳，另一手包裹住握拳的那只手，放在脸前闭上眼，在心中许愿。

沈羡站在他们后面，静静护着他们，防止他们被拥挤的人群挤下去。

半晌，姜知先睁开眼站了起来。

看着已经漂远的灯，心里莫名涌起的宿命感是什么情况？

就像是为要远去征战沙场的家人祈求平安。

一股莫名的悲壮感。

陆叙言蹲在河边，蜷缩成小小一团。

好半天才站起来，背对着他们快速抹了把眼泪，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转过来。

“神仙姐姐。”

“嗯？”

姜知蹲下身子与他平视：“怎么了？”

陆叙言走近她，快速在她脸上吧唧一口。

姜知愣住了。

沈羡：“……”拳头硬了。

陆叙言软着小声音，俨然没了昨日的警惕：“谢谢神仙姐姐~”

姜知回过神，轻笑一声，伸手再次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不客气，不是要放孔明灯吗？马上到点了，我们快走吧。”

“嗯！”

——

京城上元节这天，城门到了夜晚还是开着的。

买了一个孔明灯出城站在城门口，一人在孔明灯上写下一句话。

姜知写了四个字“平安顺遂”。

沈羡接过笔，想了想，在另一面写下“万事如意”。

看见他写的字，姜知忍不住笑了一声。

听见她的笑声，沈羡抬起眼来看向她：“你笑什么？”

姜知压抑了笑声，摇摇头：“只是感觉，这句话好像和沈老师不太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