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楚昳有些慌张,“刚吃完饭,会不会阑尾炎啊?”
简幸川是被这句话逗笑的,舔了舔嘴角回答:“你的运动量,应该不会。”
“你吃饭的时候还说我是孩子,你现在这样合适嘛。”少儿不宜。
“箭在弦上,这时候开玩笑就不合适了,简太太。”
脸更红了,比刚才喝了酒还热。
他伸手,把楚昳头上的发圈取了下来,长发散落在肩膀和床单上。
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简幸川是再也忍不下去了。
弯月还未升高,两个人也还未尽兴,简幸川一旁的手机就响了。
简幸川没停,手机就一直响。
楚昳抬手戳了戳他的手臂:“你手机。”
“没事。”
“万一有什么急事呢,你就停下接一下吧。”
简幸川拿过手机点开免提,把手机放在一边,楚昳看见了赶紧捂住嘴,生怕发出声音了。
而接下来电话的内容,迫使简幸川强行抽离出来,脸色很不好看地把手机放到了耳边接听。
从楚昳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的侧脸,剑眉紧皱,脸色也不好看。
“我知道了,我马上就来。”
挂了电话,简幸川起身开始套衣服。
“你要去哪里?”楚昳侧过身问他,脸颊上还带着潮红。
“我现在回公司一趟,钢厂出事了。”
这已经是简幸川上任以来钢厂第二次出事了,刚打电话来的是工程部负责人,他也还没到现场查看,先来给简幸川汇报了。
简幸川扣上皮带扣,转头就发现楚昳正看着他,头发还散乱着,被子也只遮了一半。
他从床上起身到穿戴整齐只用了一点时间,看来事情很紧急,刚才他眼中那翻滚的情潮也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你在家休息,我得先走了。”
“嗯,快去吧。”
随着门砰一声关上,家里又恢复了安静。
刚才手机免提,她只听到一点,那人开口先问简总在不在a市,然后说了钢厂的事,她没听清。
楚昳重新平躺在床上,舒展了一下双腿就翻身起来了,去浴室洗去了一身黏腻,又把餐厅的桌子收拾了干净。
才刚十点,没有困意。
她原本以为自己是没到睡眠时间,其实只是因为担心简幸川,担心到无法入睡。
简幸川开车直接赶到冶钢室,在场的工人一个都没走。
“简总。”
有人跟他打招呼,他都没时间回答,直直走了过去问:“有伤亡情况吗?”
“没有没有,简总,老刘眼疾手快,把总控给关了。”
简幸川松了口气。
“今天不是说过要把现有的生产都停止,年后再做吗?”
“简总……大家想把订单向前提一提,和张总请示过了,今天多做些,明天再休。”
简幸川环顾了四周:“华总没来?”
“打过电话了,应该在路上。”
简幸川也没管这么多了,先去看监控,事故发生的时候简直惊心动魄,腥红的钢条还未成型,直接明晃晃地从轨道里弹射出来,与一边巡查的工人擦肩而过。
千度的高温如果直接打到人的身上神仙都救不回来,先不提赔偿的事,他敢说立马会有事故调查组找上门,官司一个都不会少。
简幸川从监控室出来,正好与走进来的张松建和华东洋对视上。
他还没发话,华东洋倒是先说:“简总,现在冶钢室用的都是你说的新设备了,你看,还是发生了今天这样的事故。”
简幸川走到他面前,穿过他看了眼后方的张松建,然后才开口:“会有时间让你开口质问的,事故调查我来抓,事情没解决,这个年谁都别好过。”
新设备如果故障会自动切断停止运转,钢水流过铸锟后这么没阻力的弹出一定是有问题。
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这依然是安全生产责任事故,他作为公司法人需要把情况上报。
临近春节,谁都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设备公司都派不出人到天尧做设备检修。
张松建提议让简幸川年后再说,简幸川理都没理他。
楚昳终于知道在担忧之后的焦虑是什么了。
简幸川和她通过电话,电话里他道歉了好久,说暂时回不来了。
应该说是又不能和她一起回简家了。
楚昳原本还想找个理由和巧姨说她有事,所以不能回去了,只是电话刚打过去,巧姨就说她准备了不少东西让楚昳带走。
不过就是梁彦秋嘛,一年也见不了几次,她说的那些话自己都习惯了。
只是除夕夜,她走进简家那扇门之后,做好的心理建设又崩塌了。
家里并没有她想象中有过年的气氛,只有巧姨在客厅。
梁彦秋在房间里听到门外的声音,大喘着气喊道:“是小川吗?是小川回来了吗?”
童姨上前安抚:“是小楚来过年了,夫人。”
“她?她又来干嘛,我家……看看我们简家都成什么样子了,她还来干吗?”
梁彦秋的声音能清晰得传到楚昳耳朵里,让刚进门的楚昳往里走也不是,退也不是。
“小楚,进来吧,夫人这是病昏头了。”
“巧姨,梁阿姨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公司的事,夫人虽然现在不去天尧了,但是很多消息她都能收到,昨天她听说钢厂的事了,当天晚上就病了,现在还有些糊涂,所以盼着小川回来。”
“原本……简幸川是要回来的。”
“小川给我们打过电话了,公司的事要紧。”
童姨扶梁彦秋坐起来,穿戴好了才推着轮椅出来,可楚昳从她的脸上就没看见过去的精气神,人苍老了不少。
梁彦秋的寄托在简幸川身上,所有简家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她的神经。
楚昳突然很能理解她。
只是永远都接受不了梁彦秋对她没来由的偏见。
外头的炮竹声还没开始,楚昳就离开了。
她没能力帮助简幸川也就没本事堵住梁彦秋的嘴,她原本心软,想要替简幸川多照顾些梁彦秋的,可她身边的童姨巧姨照顾有加,也就没必要落人口舌了。
楚昳一个人在盛公馆,时不时会关注天尧的消息,只不过消息好像是被压下来了,他们公司内部知道的也不多。
年初五晚上,楚昳没睡得很沉,只感觉身边的床凹陷了下去,一个热源靠了过来,就贴在她的身边。
“简,简幸川?”
“嗯,是我。”
楚昳眯着眼睛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多,时隔五天,他终于回家了。
“钢厂的事怎么样了?”她语气带着困意。
简幸川闭着眼睛回答:“嗯,事故调查结束了。”
“辛苦了。”
简幸川只想好好睡一觉,这几天在公司没日没夜地检查设备故障,看设备数据,翻监控还要找那天在场所有人谈话。
一年到头能有几天假期,一整个春节,简幸川只休息了两天,而正式初七上班那天一大早,所有天尧的在职员工都收到了人事部公示。
冶钢厂的事故调查报告,由于张松建的失职导致意外发生,公司给予开除处理,冶钢厂总经理华东洋监管不力,给予降级处理,其余负责人按公司规章制度罚款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