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学、溜犬、殴打夫子、满口谎话秽语,宋章,这便是你教出来的孩子,你便是这么做母亲的吗!?”
一阵瓷盏坠地碎裂声在内室炸响,飞溅的茶水落在宋氏身上,不烫,却足够令宋氏一阵胆颤心惊。
谢老夫人震怒,宋氏再不敢闷声不答话,磕头道:“祖母息怒!孙媳知错了,今日回去,孙媳必定加紧对淩儿的教导,保证今日之事绝不会再犯!”
谢老夫人了冷冷哼了声,“教导?不再犯?每个人都这么搪塞老身!你打算怎么教导?再去请两个软脚虾回去,叫你的淩儿追着他们打?”
方才那夫子被绑在桌腿上,嘴里塞着布,此事显然不是头一回。
在此之前,谢老夫人只以为谢淩性子乖戾了些,闯不出什么大乱子,到头来竟是她低估了这小子的坏!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今日他敢对夫子动手,明日他便敢对老身、对你和他爹动手!”
宋氏陡然间想起谢淩在鸡圈时气急了看她的眼神,不置可否,她也没想到谢淩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孙媳会在旁盯着,绝不会——”
“不会什么!?淩儿如今才六岁,你能盯他几年?五年?十年?还是盯一辈子!”
谢老夫人狠狠拄着拐杖捶地,她颤悠悠走到窗边,不理会宋氏在身后的辩解。
不多时,道:“自明日起,谢淩跟着林栀予晨练,林栀予做什么他做什么,林栀予几时起他几时起,一日不准歇!”
宋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谢老夫人是何意思,大骇,“祖母您的意思……是让淩儿拜林颂宜为师?!”
“不错。”
宋氏觉得谢老夫人被气疯了,林颂宜恨二房、恨她恨死了,怎可能好生教导淩儿,林颂宜只会铆足了劲折磨他!
谢老夫人不容拒绝道:“我知你在想什么,这事就这么定了。”
“祖母——你怎能将淩儿交给大房?!是,淩儿今日之为确实出格了,可他已经受罚了,他如今便在祖宗排位前跪着,他知错了!您怎能弃了他?他还是个孩子啊!”
宋氏撕心裂肺哭诉着,她跪行到谢老夫人脚边,攥着眼前的袍角,声泪俱下。
弃了他?这便是弃了他吗?
谢老夫人恨铁不成钢,“这阖府上下,只有林颂宜教得了他!也只有林颂宜教了他,你才能寻机将她赶出府去,你不是一直怨恨她对你的顶撞冒犯,着急忌惮她在大房扎下根基?不出一个月,你便能寻到机会将人铲除。”
谢老夫人怎会不知谢淩在林颂宜手底下会脱层皮,可眼下,谢淩缺的便是这脱层皮的教训!
再者,林颂宜虽是严厉了些,可她的法子到底有用,林栀予在她手底下便磨得后一日比一日容光焕发。
虽说不愿承认,但大房一脉行事一向磊落,做不出背后捅刀害人之事,谢淩便是受再多罪,也丢不去一条命。
谢老夫人一心为谢淩、为二房考虑,可宋氏显然不这么想。
“您这是要用淩儿做靶子?!淩儿还这么小,哪受得起这份苦?!”
谢老夫人不料宋氏只看到了后者,一时只觉无法和她沟通,这目光短浅、急不可耐的,怎能当得侯府的当家主母?!
谢老夫人不欲再废话,冷声驱赶宋氏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