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述笑笑:“九殿下虽然敏感多疑了些,不择手段了些,却不会无情到做这种事。”
“那日你二人刚刚完婚,他怎么可能杀了云相呢?”
云无恙沉默了一会:“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若是想达到目的,连我都能推下去。”
“依我对他的了解,蒲将领所说的失魂落魄,不一定是殿下装的,”柳述眼底有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哀戚感,他道:
“那孩子太苦了,信不了别人,总也不觉得会有人爱他,非得手中握着什么,能让他有底牌确信别人爱他,他宁愿相信有人是因为他的权利地位才爱他,这样至少不会离他而去。”
云无恙还是第一次试着了解柳消闲,她就那么静静的听着。
柳消闲的母亲,是个并不受宠的小贵人,而且在进宫之前,便心悦柳述。
她既嫁给皇帝,免不了与其他女人争宠,宫里的明争暗斗,让这个单纯的女人逐渐精神不正常起来。
直到她怀了柳消闲,她此时还是爱慕着柳述的,于是便对这个孩子十分痛恨嫌弃,也做了很多傻事,以至于柳消闲在娘胎里就落下了病根,一直到现在也没能摆脱。
后来她精神失常,竟偷偷向柳述求助,让他带自己出宫。
只有那一次,没想到却被皇帝发现,皇帝怒火中烧决定赐死这个女人,后来发现她怀着皇嗣,便让她生下皇嗣再赐死。
“娘娘与我青梅竹马,她进宫我虽痛心却也无能为力,没想到她竟然做出那等傻事,”柳述那张沧桑的脸有些动情:
“后来宫中又有一娘娘产下皇子,陛下大喜,也不管娘娘产下的是公主还是皇子,一并吩咐了和娘娘的尸体扔到乱葬岗。”
再然后,柳述便把柳消闲救了回来。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自己是九皇子的,但既然他决定了自己的路,我便没有理由阻碍,只是偶尔觉得这孩子很可怜,从出生开始,便被放弃了。”
云无恙听完后安静了很久。
不知柳消闲是否会时常因为自己的发病,想起自己的身世,没人疼没人爱。
只是,他的伤痛就有苦衷,别人的痛苦就能被一笔带过吗?
与此同时,皇宫中,九皇子的庭院里,一个暗卫来报。
“殿下,云小姐——”
“已经回来了。”
柳消闲一身玄色衣裳,精密大气的滚边刺绣,轻薄柔软的布料,那衣袂仿佛无风自动,犹如星辰般闪耀。
此时的他,看上去沉稳又阴鸷,全然没有了当年第一公子的温润与谦谦君子之风。
柳消闲闻言一怔,他不受控制的抵唇咳了咳,声音听不出喜怒:
“回来了?”
“是,小姐被国师大人和柳大将军保护的很好。”
听到这话,柳消闲摇头苦笑一声:“说反了,以她的性子和能耐,是她护着大将军和国师才对。”
末了,柳消闲合起书,他起身拢了拢衣裳:“我出趟门。”
他孤身一人来到皇帝的勤政殿,然后在门口跪下面无表情的朗声:
“儿臣求见父皇。”
太监首领见此连忙进去通报,不一会便出来了:“九殿下,里面请吧。”
柳消闲点了点头,走进去后便见到皇帝坐在那里,似乎是嫌柳消闲带进来的冷风,拢了拢衣裳咳嗽了一声。
“什么事?”
柳消闲平静道:“父皇,云小姐和柳大将军明日便可回京了。”
听到这句话,皇帝终于舍得抬眼看了柳消闲一眼:“你消息倒是比我还快。”
这父子俩是装都不打算装了。
柳消闲看了他许久突然温声道:“父皇的身体,似乎一日不如一日了。”
皇帝不动声色的道:“我身体好得很,就算不如从前,立太子的事也轮不着你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