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虽然很累,但是收获也很大。是夜,沈磬回到唐家倒头就睡。
第二日一早,沈磬便约了丁家人在听雨楼见面。
听雨楼贵宾房,丁家当家人丁荣达在听闻沈磬自爆身份的时候,差点一口茶水给喷了出来。
“舒……舒凝公主……!”
丁荣达是个年过半百,圆脸且大腹便便的男人。
这位唐夫人和听雨楼的事迹可谓是传遍了整个南方,作为一个和刘家人作对后,还能死里逃生甚至活蹦乱跳到现在的女子,丁荣达曾经也好奇过。
可他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舒凝公主。
沈磬这个身份一透露,任谁都不得不来一句“怪不得”。
“我也不打算弯弯绕,丁家的生意虽大,却也一直受刘家和水匪控制,是也不是?”沈磬问。
“在南方是这样。”丁荣达这话说得,言下之意就是,南方是这样,除开南方,其他地方刘家也说了不算。
“所以我这次来,有一个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统一南方商会。”沈磬道。
丁荣达懂了。
南方商会不统一,表面上是四家人,可实际上都是刘家在控制。
做生意的人,从来讲究和气生财,刘长鹏给出过非常优厚的待遇,让其他几家人在南方得以全面发展,故而哪怕他们心有芥蒂,却也能和平相处。
而朝廷如果要统一南方商会,那剿匪是必然的。
剿了水匪,灭了刘家,商会自然在朝廷的操作之下能统一起来。
“秦老板已经是公主殿下您的人了吧?”丁荣达道。
“不错。”沈磬颔首。
“敢问此刻他在哪里?”丁荣达问的问题非常犀利。
“在春风城外。”沈磬道,“所以你如果愿意和我站在一条船上,也会遇到危险,但是,我会尽全力保住你全家的性命。”
丁荣达没有说话,他思忖了半晌。
“那如果草民不愿呢?”
沈磬看向丁荣达。
“听说你儿子一直心仪南方医药世家白家次女白筠筠,而你一直不同意这门亲事。”沈磬顿了顿,“为此,你儿子还三番四次离家出走,去找白筠筠,甚至扬言此生非她不娶。”
闻言,丁荣达一直从容不迫的眼神终于动了动。
白家作为医药世家,在南方的名声非常好。
白家三个孩子,都是各家争相说亲的好对象。
一年前,自家儿子回家后说看上了白家的姑娘,丁荣达觉得也不是不行。
之后才知道,自家儿子喜欢上的,是白家的次女儿白筠筠。
丁荣达这个当父亲的,为了儿子的婚事,便将这个白筠筠好好地调查了一番。
商人自有商人四通八达的消息来源。
之后才知道,白筠筠是白家的庶出。
庶出就庶出吧,谁让自家儿子喜欢呢,便开始议亲起来。
没想到,白家老爷夫人还没发话,这白筠筠居然自己拒绝了。
当时那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冷淡孤傲的样子,让丁荣达非常的不爽利。
而且,白筠筠在拒绝丁荣达后不久,甚至跟着所谓的师父云游四方去了。
这算什么事情?
他们丁家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哪怕是在南方也没有这么被人撂下过面子。
因此,丁荣达对这位白筠筠印象非常不好。
回到丁府,丁荣达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本以为儿子会和他站在同一阵地,没想到,儿子居然闹了起来。
“爹!肯定是您的诚意不够!”丁宇驰急眼道。
“你说什么?”丁荣达闻言都不敢相信。
“我说是您诚意不够,筠筠怎么可能会拒绝呢?我们说好要在一起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丁宇驰吼道。
“逆子!”丁荣达气得当晚狠狠给了丁宇驰一顿家法。
家法过后,还让丁宇驰在宗室祠堂里跪了一天一夜。
这样总能让丁宇驰清醒一些吧?
然而,丁宇驰反而变本加厉地要和白筠筠在一起。
甚至带着小厮离开丁府去找白筠筠,最后还是被丁荣达抓到了。
他恨不得打断丁宇驰的腿,奈何这是自己的儿子。
于是,在丁宇驰离家出走第三回后,丁荣达彻底将丁宇驰给关了起来。
这一关,就关到现在。
每次回想到和儿子有关的腌臜事,丁荣达心里就一阵烦躁。
但此刻是在舒凝公主面前,一旁的驸马爷还盯着呢,丁荣达自然也不敢面露不虞。
他一直沉默着。
他不知道沈磬为什么会清楚他们家的事情,想来毕竟是舒凝公主,要调查这些事情也不难。
良久,丁荣达终于开口。
“公主殿下的意思是?”
“白筠筠在梅川城因使用朝廷明令禁止的成瘾药物残害百姓,被抓起来了。”沈磬道。
事实上,沈磬自己也没想到,丁家的突破口居然会是这个白筠筠。
这还得归功于听雨楼新来的伙计崔玉树。
是的。
这位伙计在学会了除了做饭以外,听雨楼所有的工作种类之后,平日里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打听八卦。
他好像是一位在深山里生活了一辈子,从未体验过人世间的隐士一般,对面前的整个人间百态都充满了好奇。
因此,他最喜欢的工作就是跑堂。
跑着跑着,他就会自然熟地带着客人点的小菜和客人攀谈起来。
他面容娟秀,又非常有礼貌,因此大多数客人都多少会和他聊几句。
久而久之,他甚至能区分怎样的客人可以坐下来慢慢聊,怎样的不太好打交道。
直到有一天,他搬着半盒瓜子和客人聊完天后,一边摇头一边嘴里嘟囔。
“如此情深义重,也真是难得。”
“谁情深义重?”沈磬在一旁随口问了一句。
于是,崔玉树就把听到的丁家大少爷钟情白家庶女的事儿给绘声绘色的说了出来。
巧了嘛这不是?
于是沈磬当机立断,联系到了丁荣达。
也就有现在的这一幕。
丁荣达闻言,原本多少有些阴郁的神情仿佛是雨过天晴一般。
“公主殿下当真?”丁荣达问。
“自然,她现在就被关在梅川城,她所作所为在梅川城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沈磬道,“而且你儿子这样的情况,说不定是因为被白筠筠做了什么手脚。”
丁荣达一听,忽然冷汗流了下来。
他们丁家三代单传,丁宇驰可是要继承家业的独苗苗!
如果丁宇驰有什么闪失,他如何对得起丁家的列祖列宗!
他立即站起身,朝着沈磬深深作揖。
“只要草民的儿子能恢复正常,草民自是殿下这条船的一员。”
沈磬颔首。
她走到丁荣达跟前,那双凤眸里,透露出一丝坚定的信念。
“丁荣达。”她的语气严肃了起来。
丁荣达微微一震,忽然感受到了只有皇室才会有的威严气场,他躬身应道,语气中也不免多带上了一份恭敬。
“殿下。”
“将来你们丁家的每一件衣服,都会穿在边疆战士们的身上,为他们挡风遮雨,去寒吸热。”
沈磬这句话里的每一个字,仿佛都带着千斤的重量,看不见摸不着,却让丁荣达一时间直不起身。
丁荣达的生意虽然广,可从未牵扯到军事,更何况牵扯到战士们的保暖和散热。
这是何等的责任!
丁荣达居然一下子不敢接话。
“你可要考虑清楚了。”沈磬道。
她没有逼迫丁荣达,哪怕是解了对方的心事,也给予对方足够考虑的时间。
“草民谨记。”
说完,丁荣达退了出去。
人走之后,沈磬舒了口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