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磬和唐纵酒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时候,使得紫祥宫一众下人手忙脚乱了起来。
舒凝公主和驸马爷来宫里,又正好是用晚膳的时候,怎么不能多加双筷子?
“既然来了,就一起用膳吧。”万贞帝道。
沈磬自然是不客气的,拉着唐纵酒一起坐了下来。
“说吧,找父皇什么事情。”
“父皇,”沈磬塞了块红烧肉,“我想去南方。”
“去南方作甚?”
“想给你赚银子去。”
“啪嗒——”
万贞帝手里的勺子掉在了碗里。
姬皇后也停下了进食的动作看向沈磬。
“你说什么?”万贞帝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次?”
唐纵酒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给沈磬夹肉。
沈磬很自然地吃了口,咀嚼完毕后,对着万贞帝又重复了一次。
“儿臣想去南方给父皇挣钱。”
万贞帝这回听清楚了,可是他不敢信。
他抬头看向在一旁布菜的曹观平:“你听见舒凝说什么了?”
曹观平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回皇上,奴才听见了。”
万贞帝又瞧向姬皇后:“皇后,你也听见舒凝说什么了?”
姬皇后嘴角也勾了起来:“回皇上,臣妾听见了。”
万贞帝将视线放回沈磬身上:“你说你要去南方为朕赚钱?”
“是啊。”沈磬点头道。
“君歌,这是你的注意?”万贞帝问向唐纵酒。
“这是舒凝自己的注意。”唐纵酒答道,“舒凝自从收了秦氏当公主府的账房先生,公主府的进账日益增多。秦氏的祖籍在南方,秦氏父母在南方家大业大,一直感念舒凝,想为舒凝做犬马之劳。”
“原来如此。”
经过唐纵酒这么一解释,万贞帝听明白了。
“看来,你这是在皇都玩腻了,整个皇都里里外外都被你霍霍完了,如今想去其他地方为祸一方了。”万贞帝总结道。
“父皇,”沈磬不乐意了,“儿臣哪里是去为祸一方了?儿臣是真心想去赚银子充盈国库。”
万贞帝将视线在沈磬和唐纵酒身上来回扫视了一番。
“充盈了国库以后,再让朕拨款给郗东送去充当军饷,是也不是?”
一针见血。
“父皇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沈磬惊讶道。
“哼。”万贞帝瞥了沈磬一眼,“你这点小心思想瞒过朕?”
“瞒不过瞒不过,这不是老老实实来和父皇您报备了嘛!”沈磬嘻嘻笑道。
“一定是君歌告诉你军部的事情哪怕是你也不能擅自插手,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是也不是?”万贞帝继续道。
“父皇你简直是神人!”沈磬这马屁拍得溜溜响。
直接把一旁的姬皇后给逗乐了。
“南方没你想象中那么好待。”万贞帝的语气冷了一分。
“我知道,所以我让唐纵酒和我一起去。”
“怎么?不想和离了?”万贞帝突然问道。
沈磬一愣。
是的,她不想和离了。
可是,不能不和离。
因为马上要打仗了。
唐纵酒必须去郗东,那里有他的父母亲人,兄弟姐妹。
沈磬的眸子暗了暗。
“父皇,君歌如果要回郗东,只能和离。”沈磬如实道。
“你想回郗东?”万贞帝的目光移到唐纵酒身上。
“儿臣想驰骋沙场保家卫国。”唐纵酒也如实道。
“你们唐家三代忠良,替朕守卫边疆,是朕最信得过的臣子。”万贞帝道,“所以朕才会把舒凝交给你。”
也许是气氛难得,万贞帝对着这两个小辈,说这些话的时候,带着几分真心。
“我看的出来,舒凝心悦你。”万贞帝直接捅破了沈磬的小心思。
沈磬整个人都不好意思起来,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裙子,两只小手紧紧相握。
“她为了你,甚至要去南方。”万贞帝继续道,“君歌,朕答应你,如果有一天真的需要你上战场,朕给你一纸和离,让你好好地去打仗。”
唐纵酒猛一抬头,他没想到能从万贞帝嘴里听到这句话,这对他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
他站起身,跨出一步,双膝跪地磕头。
“儿臣叩谢父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言语间,唐纵酒的声音有些激动,还带着一丝颤抖。
快一年了,从当初的生不如死,到此刻的充满希冀,唐纵酒的心情从未有过如此雀跃。
沈磬也很高兴,她走到唐纵酒身边,跟着唐纵酒一起下跪。
“儿臣叩谢父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瞧瞧瞧瞧,吃个饭,一个个跪在地上像什么样子。”姬皇后这时在一旁开了口,“快快起来,继续用膳。”
沈磬和唐纵酒对视一眼,都瞧出了彼此的喜悦,他们起身,坐回椅子上。
“但你要明白,朕答应你,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舒凝是朕的女儿。”
万贞帝的语气略微严肃:“在此之前,唐纵酒你给我好好当你的驸马,把舒凝给保护好了!”
唐纵酒与万贞帝对视,那是只有男人之间才看得懂的交流。
“父皇请放心,此番前去南方,君歌定不会让舒凝少一根头发。”唐纵酒一字一句郑重其事道。
沈磬听完万贞帝和唐纵酒的对话,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奇怪。
明明说的是和离的事儿,怎么听上去更像是在谈婚论嫁?
“既然你们决定要去了,此番朕给你们一个任务。”万贞帝朝曹观平使了个眼色,曹观平带着一众下人全都退了下去。
“臣妾想起还有些事,先告退了。”姬皇后不想参与这些事情,找了个由头,起身带着陈嬷嬷离开,将紫祥宫留给了万贞帝他们。
“最近朕收到奏折,南方水寇有复起之势,你们既然打着替朕分忧的名号去,那就把水寇的事情给朕办了。”万贞帝开口道。
“可是父皇,女子不得干政啊,而且君歌是驸马,更不能参与政事了。”沈磬抗议。
“不想替朕做事?”万贞帝挑了挑眉,“那你就继续关禁闭。”
禁闭!
沈磬直接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因为纪少轩的事情,万贞帝给沈磬关了足足半年的紧闭。
可沈磬送田莘如那天开始,她就彻底把这件事情拋到了九霄云外。
“父皇,儿臣不要关紧闭!”沈磬说话语气都开始软了。
“撒娇无用。”万贞帝瞅向唐纵酒,“水寇的事情办妥了,银子赚到了,回京后朕有赏。”
“什么赏?”听到有赏,沈磬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变。
“办好了才有。”万贞帝不漏半点分声。
“儿臣领命。”
“这次的事情也不是只让你们自己去办,朕也会派人去南方,只不过你们在明,他们在暗。”万贞帝继续吩咐道,“哪些是自己人,哪些不是自己人,你们得睁大眼睛自己去判断。”
“儿臣晓得。”
女儿女婿出趟远门,万贞帝居然有些苦口婆心起来,想想自己派儿子出门办事的时候,都没有这么事无巨细过。
“三个暗卫应该不够,父皇再给你拨几个,然后把你公主府的侍卫们都带上。”
“父皇啊,儿臣带那么多人,岂不是太招摇了?”
“行吧,父皇再给你七个暗卫,其他的就都交给君歌了。”
万贞帝说完,仔细想了想,似乎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父皇放心,舒凝的安危,儿臣自当竭尽全力。”
“行了行了,你们赶紧回去准备吧,朕在宫里等你们消息。”
这会儿话也说好了,饭也吃完了,万贞帝也不想留他们在宫里。
“那儿臣告退,父皇,您就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沈磬和唐纵酒起身,向万贞帝行礼后,离开了紫祥宫。
此时虽然已是戌时,可天气并不寒冷,沈磬遥望远方的夜空,回想起上一世。
上一世沈磬从未离开过皇都,一切都如既定的命运一般滚动着。
而这一世,全都不一样了,沈磬眼中星光点点,对南方之行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