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玉颜看着那张已经近乎成形的舆图,嘴角不由自主微微勾起,像是师傅瞧见自家徒弟终于学成了一项技艺一般,心情很是不错。
心情不错的时候,她总是不会忘了要调教玄音的事情,反正她从前练兵,从来就没有只单练一个人的,看着玄音把脑袋埋在那张图上,不由笑问道:“师兄,跟了这许久,可学会了如何画这图?”
玄音心思还在那图上,听见米玉颜突然喊了自己的名字发问,眼睛狠眨了几下才回过神:“啊,说不好,不过我要学这个干嘛?”
米玉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师兄,你以前还没想过要学杀人呢。”
玄音面上一黑,裴介笑着打岔:“我跟着姑娘琢磨这个,可不是一日两日了,玄音道长才看了多久,就已经入了门,比我和应六可强多了。”
谭八是没想过,画舆图这么难为的事情,还叫这俩人就这么简简单单做成了,他虽然提供了完整的信息,可始终还是觉得自己并没有被他们接纳。
谭八其实挺喜欢现在的日子,不用勾心斗角,也不用成日里在刀口上舔血,更不用去做那些在他内心深处并不十分愿意的事情。
住在这山里,日日闻见殿中的香烛味道,药院传来的药香味儿,听着暮鼓晨钟,看着道人们做早课晚课,再忙忙碌碌替人看诊,心都静了下来。
当然,谭八很清楚,尽管他贪恋这样平静安宁,甚至是充满阳光意味的日子,可他不可能留下,但他究竟能去哪里呢?
谭八其实有点羡慕裴介和应童,更羡慕玄音,他们都能得到眼前这位姑娘全然的信任,跟着这位姑娘,好像不用想那么多,她总是会有主意,她想做的事很多,跟着她,好像会有许多意想不到的惊喜。
就是那种总觉得不可能,但是经过了她的手,就能做成的惊喜,就像这份舆图,他开始以为她就是随便那么一说,这种东西,不是军中专门着意培养过的精锐,是不可能成事的,结果如今画出来,不仅有模有样,若是拿着这个图去探路,也是大差不差的。
关键是,她不仅自己会,还教会了裴介,又放了个人在这里,好似随手那么一教,人家就必须会一样的。
他只不过忘记了,无论是裴介还是玄音,不仅皆是悟性极佳之人,还曾得过倾力培养……
他又想起他手底下那些人,曾经在这西南,他们是多么威风,多么肆意妄为的一群人,不过顷刻之间,便被她代替阎王爷给收拾了。
他没见过她杀人时的姿态,可看着她站在眼前,温声细语和裴介玄音讲这画舆图的要领,总觉得,兴许她杀人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这样的人,不管站在她身后还是身前,总会叫人有种莫名其妙的心安之感。
米玉颜拿着笔,一边跟裴介和玄音讲解着,一边上手把剩下的图添补完,偶尔还会问问他是不是这样或者那样,这一处里头有哪些机巧和需要避开的机关,光景好像过得特别快,等到她收敛了面部的笑意,仔细认真审视完那张图之后,才看向谭八:
“八爷,今日会有人去探查落实这图上的各处匪寨,八爷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